第141章 正义的伙伴 VS 现实如此（完）

古老的证言从天而降，寒冷的刀光也从天而降。

北辰一刀流·霜降！

漆黑的刀刃沿着为首的那名死侍的背脊降落，带着鬼魅的刀光。【阿努比斯神】从后颈处贴着它的脊椎切入，在接触鳞片的刹那仿佛透明，随着刀柄往下仿佛一块块脊椎骨开裂，那名死侍像是被抽掉了脊骨的蛇那样一段段坍塌，可它脊背的鳞片却完好无损。

路明非落地俯身，左手自上而下斜切着旋转平挥，墨色长刀于右手消失而后又在左手闪现，斩断了死侍的尾椎部分。巨大的身躯彻底失去了支撑，倾斜着砸向路明非，他侧身堪堪闪过，长刀贴着死侍的背脊再度连斩，空气里回荡着打铁般的“当当”声，进化后的死侍背脊比生铁还坚硬，路明非形同斩铁！

为首的死侍在他手中坚持不过数刀，从头至死连屈身防御都没能来得及做到。凯撒的后背一阵发冷，似乎连撞击带来的剧烈疼痛也感受不到了。这有如天罚般的刀斩兼具了凶残与速度，这还是他第一次领教路明非展露实力的一面。

高下立判，如果说路明非的血统评级与昂热同样都是“S”级，凯撒会以为那是因为最高的等级只有“S”，而昂热则是恰好到达“S”。

一定会有人觉得，只凭借头一次见识到路明非的能力，凯撒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无疑是鲁莽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因为瞬杀为首的那名死侍后，路明非并未收手。

“无论如何都要做吗？‘我’啊。”他仰面看向朦胧的雨幕，无数星星般的雨点从黑色的银河中坠下，“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一切都是为了正义，哼，无聊的把戏。”

他低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零和躺在地上一脸震撼的凯撒，“你们相信引力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零一手拎起凯撒，一手抓住身旁被撞毁的神庙残骸，至少它的大部分结构还保存完好，深深地陷入地下。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凭借本能带来的反应，不得不说比起凯撒以及楚子航，无论是她的战斗直觉亦或者战斗技巧，都远超这两个被视作学院最优秀的年轻人。

颠覆他们世界观的一幕于眼前上演。

“虽然说出来可能让人觉得好笑，但我们好像被‘水平’方向的力量揪住了……不是‘往下’而是‘往后’掉！”凯撒勉强抓住破损神庙的一角，替零分担些许向后的“吸力”，“就好像重力不再是与地面垂直，而是呈水平的方向吸引万物！”

所有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的死侍仿佛“坠崖”般重新落进还冒着浓烟的甬道，它们在空中碰撞、手舞足蹈，像是溺水之人拼命要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

此时的画面不能说丝毫不诡异，简直打破了自古以来人们经过无数次实验探究出来的真理。

大到地球小到苹果，万物都受到重力的影响，一切事物都被拉向地球中心，也是所谓“重心”的位置，这是世界亘古不变的法则。可现在这条定理不再成立，重心的方向也不再是地球的中心，而是以水平方向作为呈现。

“嘁，仅仅如此了么？还是不够啊。”路明非低声咒骂着。

重力重新恢复如常。

“不过用来对付这群没有脑子的畜生已是足矣。”他看向被尸潮堆积挤压的甬道口。

死侍群在入口处撑满，像是肉质构成的巨大肉球，现在这颗肉球仿佛篮球进洞，它们动弹不得。

“还能行动么？”路明非朝二人大喊，他抓起燃油桶就往甬道口扔去，“没有死就抓紧时间，这东西困不住它们多久。”

“总感觉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知是凯撒的错觉，又或者是情况危急没有多余的时间寒暄，他总感觉路明非性格巨变，完全不像是先前那个在学院跟芬格尔称兄道弟的人。

其实零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她不会对产生这种反差的原因而刨根问底，对她来说只要把任务完成执行完毕就算是成功。

她单膝跪地，胸口剧烈地起伏喘息。

“君焰”对身体的负荷极大，连续引爆之后她像是被抽空的气球。而那个过程中凯撒完全没看出她有过一丝虚弱的迹象，原来这个倔强的妞儿一直强撑着没有倒下，还不断压榨甚至榨干自身最后仅有的一点能量，被抽空的气球继续抽气会发生怎样的情形？他无从思考。

“你没事吧？”凯撒试图扶起她，可零摆摆手示意她不需要搀扶。

他这才回忆起眼前这个还有着“真空女王”外号的姑娘有着极为严重的“洁癖”，于是他低头看了看刚才被她抓住的手掌，回想起来平时也没怎么接触过她，平时见得最多也只是在各种社交场面，虽然她也是学生会的一员。这么固执这么独特的妞儿也没像别人口中的那么待人苛刻，倒是挺合他口味，要是这次任务大家能平安返校，他不介意请她喝上几杯，干脆连楚子航芬格尔他们一起邀请，开个party好了。

第39章 正义的伙伴 VS 现实如此（完）

二度爆血的状态已经解除，凯撒身上那些凸起的鳞片、异变的骨骼等龙化之后的特征都在逐渐消退，身体也在恢复正常，只是“镰鼬”表面还带着“吸血镰鼬”的猩红，看样子爆血带来的某些后果是无法逆转的。就像残缺的古籍中记载那样，每释放爆血都是一次无法挽回的交易，释放者体内属于龙类的部分占比逐渐上升，属于人类的部分则反之下降，直到最后无可挽回，彻底的龙化转变为没有自我意识的死侍。

他不知道楚子航是在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技术，也不知道他又曾使用过多少次。在某个巧合他有听学院的教授说起，作为第一个主动找到学院的学生，楚子航体内流淌的龙族血统纯度本就超过正常混血种、以及学院招生的标准，要不是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担保，他是绝对不会以“学生”的身份被破格录取。

而且那对“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恰好印证了他过高的龙族血统纯度，只是大多学生并不明白那背后代表着什么，在他们看来无非是楚子航的血统极优，人帅优秀还冷面的师兄谁不会喜欢呢？谁都会喜欢他。

“我想你们得离开了。”路明非忽然说。

他们都听见了那个沉重的呼吸声，庞然大物在燃烧的黑色潮流里露出了同样黑色的背脊，有什么巨大的东XZ在黑潮与火焰之下接近他们。

“不是吧。”凯撒喃喃地说。

“看起来是。”零淡淡地说。

仅是从甬道里探出的利爪便足以媲美那只脊椎骨被节节斩断三米高的进化死侍，想来是个体积巨大的玩意儿正撑爆狭窄的甬道。甬道上方铁青的骨翼仿佛钻头突破坚实的土壤钻出地面，而后骨翼张开，像是骨骼构筑而成的翅膀在空中展开，却没有膜翼，而且独翼。它搅动着土壤就像棍棒搅动水桶，甬道塌陷，巨量的土壤埋没所有燃烧的死侍以及火焰。地面正在逐渐开裂，有惊人的力量从地下拔起，什么样的力量能造成这样的视觉效应？几吨还是几十吨？能承受这股力量的骨骼又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它踩着同类的尸骸像是人类践踏过蝼蚁的巢穴，高昂着骷髅似的头颅向天咆哮！

它破土而出，仰天发出像是笑声又像是婴儿啼哭的声音，而后弯曲数米的长脖，低下头，和身前的三道人影对视。光是露出地面的身躯就有近乎两层楼的高度，修长的脖子上遍布黑鳞，沿着脊椎是锯齿般的暗色骨刺，刺破鳞片而出，森白的骨骼化作它的脸，没有肉质的头颅却射出妖异的黄金瞳。

不是亲眼见到，没有人会相信世界上存在这种生物，它的身影可以从各种神秘的、古老的、神话传说，以及异端记载的讲义中窥探丝毫。有人说它们隐藏在洞穴中，火山爆发的熔岩是它们口吐出的硫磺燃烧发射的火焰。有人说它们是含有剧毒的大蛇，有不止一个头，斩掉一个接着又会立马生出第二个，唯一斩杀它的办法是同时斩断它们的所有脑袋。也有人说它们是天命的象征，是半个神明，执掌着雨水的降落和太阳的直射。

在古代欧洲的航海家中海流传过这样的说法，东方的海洋不可航行，那里的水是红色的、沸腾的，因为水底流动着岩浆，成群的这种生物就游动于岩浆层的上方，它们发起怒来会断送任何大船，普通的炮弹击打在它们身上就像用被剪得极短的指甲搔痒，甚至无法在其皮肤表面留下一层通红的印记，除非往炮弹内倾注满水银，这对它们是致命的毒药。

但是这一切的传说都不足以描述它们的真实面目。

当它现身在人类面前时，远比任何传说任何描述都更加狰狞和威严。

只有一个字能够用来形容它们，这个字被设计的初衷就只是为了形容它们：

龙！

确切地说是龙形死侍，因为它并不具备传说中龙族具有的美感，甚至“美”这种概念根本就不符合它的外观以及给人带来的感觉。因为它的外表并不像是其他死侍或者蛇形尸守，具备人类形态的同时还具备有龙类的特征，龙形死侍拥有的仅仅是一架无比暴露的……骨骼。

是的，就像大型博物馆内陈列排放的恐龙标本，巨大的骨架被各种器具架空固定，眼前的龙形死侍仅仅具备着纯骨骼构造的身体结构，仿佛断臂的维纳斯，残缺却不失高贵。

“趁这家伙还没彻底出壳赶紧离开吧，顺便帮我捎一句话。”路明非说，“他是我们中被选择的唯一，我想他也感觉到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他正走在正确的路上。”

他顿了顿，“那一天是黑王复苏的末日。当时我看见你面对黑色的皇帝泣不成声，那一刻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成为被选中的唯一，我一定要赢下所有。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你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你此生仅有的机会。重铸世界命运，我辈义不容辞！”

说完，他踏步前蹬，举臂挥摆向龙形死侍打出渺小的一拳。

“记住我说的话，然后快滚！什么‘正义的伙伴’那一套别在我面前显摆，我可不是爱煽情的年轻人。虽然我不能肯定自己有绝对的胜算，但我也想活下去。我要做的只是挡住这个大家伙，你们要做的只是拼命的跑，奋不顾身的跑，抛开一切的跑。”

龙形死侍干涸的头骨受击，像是幼童拍打在成年人掌心，可下一秒仿佛手套外翻，它铁青的骨骼猛地开裂而后蜷曲。它咆哮着嘶吼着，似是在愤怒区区人类竟能伤它至此。

“别耽误我的时间！你们跑得越快，我活命的机会也就越大。曾经我认识的那些人都死了，如果连我也死了就没人能记得他们了，他们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路明非双手分开，双臂向后旋摆，在空中以生物无法完成的角度扭身后撤，躲过死侍利爪割裂空气发出刺耳的扑击，他凝视着身前这个超过自身数千数万倍的庞然大物，“所以我还不想死！”

凯撒咬牙接着转身，他看见零早以更快的速度向远处奔去：“他妈的，可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句话要捎给谁！”

鲜血从他咬紧的唇缝里溢出，染红了干燥的嘴唇，风把鲜血从嘴角吹向空中，润湿了本就污晕的土壤。

……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路明非乖乖地坐在地上。

周围是三女二男（为避免有凑字数的嫌疑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将他围困似的围绕起来。

“那就长话短说。”酒德麻衣冷冷地看着他。

既然那个舍身救人的路明非正面对龙形死侍，那么眼前这个黑石官邸护送上杉绘梨衣的“路明非”又是何等人也？

“我说当务之急你们不应该更关心的是那个路明非么？这么在意我的事情干嘛啊？”他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