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八岐大蛇

“看来你的目的就要功亏一篑了。”犬山贺连靠着树干直起上身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无力地软瘫在潮湿泥泞的地面，面朝着火球陨落的方向，在那里一道少年旋舞着双刀仿佛漫步的舞者行走于尸守的海潮。

龙形尸守的骨翼渐渐支离破碎，它开始用长尾进行无差别的范围横扫，尾骨撕开空气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嗡嗡声，那是突破音速时的乱流。

二天一流·二天晒日。

路明非就仿佛一台人型搅割机，两柄失传已久的炼金刀具在他手中近乎发挥了最大程度的威力。与昂热直接从三度爆血启动不同，“暴怒”在他手中像是刚钻出土的嫩芽，伴随着每挥出的一刀刀身赤红逐渐延长，又像是雨后春笋，向外伸展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待其重新延展为身长8米，剑身变为刺状，每一次挥动都会化为无具体形态的狂龙之时，“暴怒”才会展现出它本来的形态，名为“审判”的利剑！

无可比拟的神兵贯入龙形尸守的颈部，精准地穿透脊髓，另一把“贪婪”同时也插进铁青的龙骨，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腐蚀着那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龙骨。紧接着他无视重力踩在龙颈的脚底爆发出金黄色的流光，开始沿着尸守修长的脖颈自下而上奔跑起来。龙的椎骨一节节地在双刀下崩碎，黑色的血浆在他身后冲起泉涌般的水柱，然后坠落在空中汇聚呈一道黑色的帷幕。

他选取的目标是龙类的神经系统，即便是用龙骨被制成的尸守一旦脊骨被毁掉，再强壮再凶猛的尸守也无法支撑那庞大的身躯。

沉重的龙骨像是失去承重柱的楼屋，缓缓坠向泥泞的土地。龙形尸守奄奄一息并没放弃挣扎的希望，它用强有力的前爪撕裂了地面，企图把身躯稳定在一个固定的角度。可黑色的尸守潮紧随其后，没等其用另一只前爪割裂土地，便沿着长尾迅速淹没了它的整个背部，空气中顿时响起金属啃噬金属的摩擦声，杂乱而无章。

远处楚子航和赛琉正不断地招手让昂热和上杉越赶过去汇合，这些再一次死掉的龙形尸守尽管能阻挡黑潮前进的速度，但也只是暂时的。

……

赫尔佐格静默地俯瞰着一切，骤雨中他独立的身影像是屹立不倒的青松：“不，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们错过了阻止八岐大蛇复活的最佳时机。”

“可没有一只尸守能活着靠近白王，没有养料作为补完的条件，神怎么可能完全苏醒？”犬山贺难以置信。

“我可没说过白王需要像尸守那般互相吞食进行补全啊。”赫尔佐格发出阴冷低森的惨笑。

……

地面猛地开始震颤，仿佛这整个折叠世界都在颤抖着恭迎某位伟大存在的归来。

一直像是被冰封的八岐大蛇终于动了起来，以它为中心数座白色的擎天从土壤深处拔地而起，带着无与伦比的伟力——每一根白色巨柱都是由红井内众人见过的白色细丝缠绕交织凝聚而成！巨柱的表面忽然像是海潮般涌动，猩红色的波浪在其内部游荡回响，它们的顶端直接没入八岐大蛇庞大的身躯，宛如一根根输送血液的管道。

“不是吧……”昂热喃喃地说。

“见鬼！我们中计了！”上杉越也明白眼前的一幕意味着什么，“这些朝圣的尸守只是用来拖住我们行动的障碍物，它的真正目的是那些从多摩川深处汇聚流出来的龙类亚种！神已经补完了，我们还是没能阻止祂。”

苍白色的鳞片仿佛雪落瞬间覆盖了它的全身，壮硕的躯体宛如一座覆满白雪的雄伟山巅，在它身后同样雪白的膜翼缓缓舒张，仅是微张便已遮蔽了大片天空。

它狂怒暴躁地大吼，仿佛是在向世界宣告它的归来，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扫荡冲散了周围的一切，也包括风和雨还有冰雹。无数群山在它的嘶吼中震动，山间的树木被拦腰摧断，整个夜之食原都在神明的狂怒下颤抖！

“如果它苏醒在东京……恐怕整个城市甚至等不到第一波正式的冲击，光是在这阵冲击之下便已摧毁殆尽了吧。”上杉越无法想象曾经的“皇”们是如何面对这种庞然巨物还能正常作战，那根本不是以人类之躯能匹敌的怪物，在祂面前地球的一切生物都只是……蝼蚁。

那么卑微那么不堪那么……经不起摧残。

“这就害怕了？你还怎么保护有你儿子们存在的世界呢？”昂热提起折刀。

“喂喂喂！你还能拿得动刀剑我承认你确实比我厉害好不好，在这玩意面前我们真的有一丝胜算么？要是现在你手里拿的不是折刀而是某个神光棒我倒觉得还能有一战之力……可你这样子就算有神光棒也不一定能变成奥特曼吧，怎样的奥特曼才会选中你这样性格恶劣的家伙啊？”上杉越扶额。

“sakura……我现在感觉糟糕极了。”源稚女单膝跪倒在地面，长刀是唯一支撑起他还没倒下的承重，“很抱歉恐怕接下来帮不了你了。”

第55章 八岐大蛇

“理解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就像我们面对言灵·皇帝的时候。虽然你们体内流淌着的是白王血裔，黑王的血脉对你们完全带来不了一点压迫。可面前是完整的白王精神，对于作为白王血裔的你们造成的压制无疑是毁灭性的，甚至比一般混血种觐见纯血龙类时的血脉压制还要严重。”昂热解释道。

“现在该做什么？”赛琉淡淡地看着路明非，好像完全不把复苏的八岐大蛇全当一回事。

“我还有最大的那张底牌没有使用，不过需要你们的帮助。”话音刚落，路明非转身迈着修长的步伐一跃而出，“你给路打油！”

在众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紧随他脚步的刹那，无形的威压自八岐大蛇的其中一首无声地释放，四面八方仍在下坠的雨水顿时化作了致命的针尖，带着审判生灵的权能以同样突破音速的锋芒朝周围所有混血种的方位蜂拥而至。

言灵·审判。

曾经在上杉家主上杉绘梨衣手中释放的、一种以杀戮极致作为命令的言灵从贲张的龙首向着四周爆发，它向周围的一切包括众生万物下达了“死亡”的命令！那是直接代表了白色皇帝的意志，无可撼动的命令！

“你们谁的言灵是‘蛇’？”路明非的声音响彻贯入每个人的耳中，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想到他是怎么做到的无视“审判”的效果。

“我！”一位猎人战战兢兢举起手，他这辈子干过最大的一票也只是潜入某个疑似龙类古代遗迹，将遗迹内部的构造交给委托人而已。

“尽最大可能释放你的言灵！要快，这是唯一能保证你们存活的机会！”路明非接着大喊，“【Joker Heaven's Door】，无视八岐大蛇‘审判’的影响！”

虚空中数只游动的“蛇”从那名猎人的身上迅速游动，向着周围辐散开去，每一条都带着【天堂之门】的能力效果，每一条都钻进人们的脑海而后消失。可即便如此还是有绝大多数的人没能扛住第一波“审判”的威能，他们在触及那道“命令”的瞬间整个人便化作一团消散的血雾。

“不够，所有言灵是‘蛇’的人，尽最大努力释放你们的能力！”他继续喊道。

八岐大蛇似乎是发现“审判”带去的威压在靠近部分人类的刹那便消散殆尽，它扭动着又一条龙首发出极致暴怒的嘶吼，像是要宣判这些逆臣的死亡。

言灵·戒律。

极致的压迫在龙啸的瞬间于每个人心底油然升起，无比沉重的压力也盘旋在每个人头顶上方，仿佛泰山之重，不少血统欠佳的混血种在这股高压下与“审判”带来的死亡同样，爆炸自他们的身体内部产生，顷刻便血肉飞溅。

仅仅两个言灵施展的数息间，人类的数量锐减达到近乎三分之二。比尸守浓腥的黑血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几乎散布了整间山谷，让人闻之即吐，胃里像是翻江倒海般滚腾。

“……”上杉越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植入，但带给他的却是前所未有过的意识上的清明，“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或许我们真要死在这里了。”

他扭头看向那个眉宇间尽是妩媚的男孩，他能感觉出对方明明有着媲美“皇”的血统，也有着强劲的身体，可举手投足间仿佛倾国倾城迷惑世间一切的男人或者女人，那么妖媚那么绝色……而且心底始终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我还能以学院校长的身份向校董会调动天基武器对它进行致命打击，可这里是尼伯龙根，在此之前我们从未有过以人类之躯踏进尼伯龙根的先例。”昂热喘着粗气，短时间内消耗了大量体能更是被三度爆血榨干以后，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他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天基武器？那是什么？”上杉越的思绪被昂热口中出现的完全陌生词汇打断，他好奇地问。

“是足以毁灭整个日本的人类科技。”昂热耸肩。

“别的不说，其实我一直挺赞同蛇岐八家对你们欧洲混血种的看法的。”

“拜托你们能不能正经一点？”赛琉恨不得把这俩二货的嘴巴用针线穿上九九八十一个孔，“好歹秘党有着跟龙族战斗几千年的历史，你们就没能从其中得到哪怕一点关于如何离开尼伯龙根的方法么？”

“没有。”昂热一脸的无谓，反倒是质问起她来，“你们贝奥武夫家不是从小喝着龙血长大的么？白王就在眼前你完全不打算上去找祂借一口血来品品么？”

“不，尽管看上去它拥有了八岐大蛇的躯体，可我能感觉到现在的它依旧是残缺的，唯有祂的灵魂是完整的。”路明非没有理会三人之间摩擦的火焰，他冷静地分析着，“从它刚才释放的两次言灵，我猜它的每一头龙首同时只能释放一种言灵，而且释放过程是有间隙而不是无缝连接的。直到现在它都没有释放出第三种言灵，想来是某种不明原因所致，而那个不明原因正是它并非完全。”

“我相信你的判断，无条件的相信。”上杉越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两眼与他对视，倒像是老丈人在打量未来的女婿，“虽然给不出昂热那么高的条件，但是我在日本还是有一块价值十几亿美元的地皮，考不考虑跟着我做事？”

“如果你有一个漂亮的女儿说不定我就来了。”路明非笑笑。

赛琉一脸阴沉地扫过这三个下限深不可测的家伙，额前满是黑线：“这种连茅厕里的老鼠屎都不如的无底线的思维方式早晚会要了你们的命！”

源稚女笑着看着四人边跑边拌嘴的样子，一瞬间他觉得在这种氛围下死去似乎也不是一件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炽烈的红芒在他们身后以同样的疾速追赶上来，还带着仿佛正午时分被太阳直晒的沙漠般的炎热。八岐大蛇第三条龙首上每一片苍白的龙鳞之下仿佛有灼热的岩流涌动，它正打算以液态的高温释放言灵·君焰！

红色半凝固状液态物质在那条龙首大张的口中缓缓滚动。那是真正意义上燃烧的极致，好似将本身化作了一座随时可以喷发的火山，伴随着同样登峰造极的高热，连周围的空气乃至空间似乎都在那股极致之热的影响下扭曲、融化。

在这漆黑的折叠空间——夜之食原内，一轮灼热燃烧的红日仿佛烈阳当空！

这才是真正的“君焰”，真正的言灵，龙王甚至高于龙王的存在对于权柄的使用远超出人类想象中的极限！

整个夜之食原仿佛熔炉，在其中奔走的人类一边忍受着高温的炙烤一边承受住“审判”与“戒律”的威压，同时又一边竭尽全力地试图逃离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