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太空中没有空气阻力，所以说飞船的外形并不需要设计成流线型，无限生命号就是这样，这艘堪比旧时代海军航母大小飞船大体上呈现成一个不规则的梯形，稍扁。

而眼下的这艘飞船，正在逐渐闪灭，每一次闪烁都有一块儿飞船的船壳消失不见，整艘无限生命号的质量正在逐渐减少。

“等到这艘飞船化为乌有的时候，循环就可以开始了。”

“考虑到你主动放弃了对于白玉京文明前身人类文明的影响，我允许你在当前的存档内保存意识，等会对你施加诸多限制。”

“至于那本不该出现的乌托邦文明，就让他永远不要再出现了。”

飞船上降下一个虚影，这个虚影笼罩着朦胧的白色光辉，然而正是这个白色的虚影，却完全压制了乌托邦意识的投影，那个大脑袋男孩躲在一个角落，浑身颤抖。

相对于第3个历史是修正者，那曾经在南极出现的身姿，张有志感觉，这个虚影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几乎是无限强。

没错，他已经醒了，早在飞船进行术前天为单位距离的跃迁的时候，他就在那跃迁的过程中苏醒了。

斯星还睡着，张有志醒来的第1件事就是把他打晕了。

张有志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白影，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眼前的人是谁。

“我记得，你曾经给我说过，在这一次的历史中，整个世界只会经历5位历史修正者。”张有志用手指了指缩成一团的乌托邦。

“如果他是第4个，那你应该就算是第5个了吧？”

虚幻的白影略微一些歉疚的看着他：“本来不应该是我的，但是在当前的状态下，我只能成为这个所谓的第5位历史修正者，来改变这已经脱离掌控的历史轨迹。”

“脱离掌控？”张有志苦笑一声。

“将我现在的记忆送往过去，这就是脱离掌控吗？”

虚幻的白影朝他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白玉京之所以有改变历史的勇气，那就在于这个存档点，而存档点是绝对不能出现问题的，一点风险也不能冒，因此我反而成为了一个修改历史的人出现在这里。”

“不过没关系，等你过会开启循环，我们两个人的记忆都会清空，回到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就好了。”

张有志有些悲哀的看着眼前的白影：“你知道循环的代价是什么吗？”

白影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不就是让你们两人其中一人陷入绝望状态吗？我绝不会对你们两人出手的，我知道你们已经付出了太多，但是还有一个其他的办法，我可以营造一段虚拟的记忆并植入到你们两个人的大脑之中，这样仍然可以触发循环，循环之后我再将你们两个人的虚假记忆，删除就可以了。”

“一号，不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人的心中已经积攒了无数次循环的情绪，这种负面情绪早就深入了我们的骨髓，我们的灵魂，以至于我们两个人都需要通过梦中存储或者人格分裂的方式来分摊这一压力。”

“我们两个其实早就该疯了。”

那个虚幻的白影有些踟躇：“我保证，在循环开始之后，你们两个将会在当前的存档点好好生活，我会在一瞬间将你们两个人送回地球。只要你答应。”

“我不答应。”张有志缓慢的摇了摇头。

“你可以杀了我来触发循环，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向我的脑海中注入虚假的记忆，营造李兜鱼已经死亡的假象，来触发那种极致的心灵痛苦，你可以这么做，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说着，张有志站直身子，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虚幻的白影。

他从来没有对白玉京如此失望过，他相信在过去的循环中，类似的情景数不胜数，而自己大多数或许都已经答应了一号类似的要求。

但这次他不想这样了。

“我已经为白玉京已经做的够多了，你们的理念很伟大，但是我和她已经不想再牺牲了。”

张有志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一号的眼睛：“你知道吗？自从乌托邦意识轻易的复活了黑暗动乱时期死亡的30多亿人类之后，我就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在那80年，整个人类文明夜以继日，甚至不惜进入大低谷陷阱中也要拼了命地发展科技，为的不就是去抵御那所谓的第4次历史修正者带来的灾难吗？”

“但后果是什么？第4位历史兄弟，这只是将它带来的超前技术轻轻应用了一下，这个文明就在倾刻间毁于一旦，所有人的努力都仿佛是泡沫一样，一触即碎，若是如此我也认了，但乌托邦却又能又像打游戏一样轻易的将30多亿的遇难者复活。”

“你知道吗？当前的人类社会早就已经产生了神创论的思想，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虽然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上帝，但是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眼里，你们的所作所为由于上帝何异？”

“是的，整个人类都摆烂了，人类的精神气早就被你们这些肆意玩弄历史的高级文明打断了。我也是，我意识到个人的努力没有任何意义，在原本的计划中，拜访完四星之后，我就打算和他找个地方颐养天年，顺便将集体送往过去，让过去的自己努力。”

第239章 谢谢

“但是。”张有志的手指骤然指向了眼前揣揣不安的虚幻白影。

“你将这一切终止了，你直接将我带到了四光年之外的宇宙深处，人类文明穷尽所有的力量，也将我援救不能。”

“既然如此，那我还挣扎些什么？你可以杀了我，但别妄想我配合你启动循环。”

那个虚幻的白银欲言又止，最后是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你想想她，你一定是为了她好的，对不对？只要她有一个好的历史结局，你完全可以为了她牺牲的对不对？”

白影又说：“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需要一个幸福的人生，但是幸福的人生必须要有一个幸福的社会来支撑，我向你保证在这次循环之后，你在当前的存档中，一定可以如自己所愿。”

“我不需要了。”张有志摇头。

他又指了指自己。

“要么，弄死我。”

“要么，一起死。”

“要么，允许我将记忆体送过去，一切的答案就让过去的自己解答。”

张有志的精神气早就被折腾的干干净净了，他只想将这一切都抛弃掉，哪怕1号用李兜鱼来威胁他也没有任何作用。

那个白影显然还是不愿意强行动手，他更想尊重一下张有志的意愿，显然即使是他，一个坐落于宇宙结局最终的生命体，对于张有志的态度也只有尊重。

“我自然不可能对你用强的，你做出了牺牲，远比二号他们更大，白玉京不是……”

“闭嘴。”张有志逼视着他。

“要么弄死我，要么允许我的记忆体带往过去。”

一号颓废的看着他，连那一层身上披散的白光都暗淡了一些。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

“要么弄死我，要么允许我的记忆体带往过去。”张有志不耐烦的重复道。

“你不想想她吗，为了李兜鱼你都……”

“把我也弄死。”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一号愕然，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那从逐渐消失的船舱走来的女孩。

“你怎么过来了。”张有志回头，勉强带上了一丝笑容，有些疲惫的问她。

“欢乐颂带我来的。”李兜鱼指了指身后的面具人。

那个面具人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朝着张一直深深一躬。

“作为人类文明发展到96%阶段的欢乐颂文明代表，我认为发展到99%阶段的半径文明，在这件事情上是完全错误的，我将协同你和她一起，对于未来作出最后的抗争。”

“以前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虚幻的白影，恢复了平静，他又补充道：“我们都是同胞，白玉京作为欢乐颂的未来态，你应该要听我的。而且你知道的，不同发展阶段的文明差异是极大的，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哪怕我只是一个投影。”

“这次来的不止是我一个人。”

“还是有谁？第2位历史修正者？象牙塔？那个家伙不是已经将自己的意识全部解散归于本质。而且你哪怕是将当前宇宙中所有的文明体全部拉过来，也绝绝不可能对我造成一丝的阻碍，你应该知道这个事情的。”

“你误会了。”欢乐颂朝着1号宽恕的笑笑：“我马上就要消失了，在刚刚我用了全部的能力带着这个姑娘直接跨越了100多个光时，这耗费了我的全部，从未来带来的能力。”

“我站到这儿只是想告诉你：尊重他们两个人的意愿吧，哪怕未来最终坍塌，我们也可以坦然接受这一切。”

“不行！”白影断然否决的，随着这一声清呵，那飞船那本就飘忽不定的面具人，宛如风中残烛一般，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不见。

“诶!”李兜鱼没有反应过来，伸手抓向那个一路带自己狂奔了4个光年的面具人，却只抓到了一个空。

“欢乐颂死了。5个历史修正者已经死了三个了，有两个是被你杀死的，被你杀死的这两个历史修正者全都是我们自己的同胞。”张有志抬头，沉闷的盯着白影。

他说的没错，无论是当初在南极作乱的第3位历史修正者，还是眼前的第1位历史修正者，都是直接间接的受一号影响，直接陨灭。

第二为修正者象牙塔是自杀，第4位历史修正者缩在船舱的一角，其意识形态已经濒临破碎，张永志确信，如果1号不散去，对于乌托邦意识的施压，这个眼前的大脑袋男孩，将会在短时间彻底崩溃。

或许在这个大脑袋男孩彻底崩溃之后，真的第五位历史修正者就会出现了，可惜未来可能出现的真正第五位历史修正者，也不具备任何威胁一号投影的能力。

“又死了一个。”李兜鱼喃喃道。

“鱼鱼，你过来。”张有志朝他招手。

“好。”女孩踩在船舱上被1号凝聚的重力紧紧的箍住，但她依旧是踩着这种重力朝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想和我一起回得过去吗？”

“不想。”女孩摇了摇头。

“那就把我们的记忆送回去吧，我和你，葬在这个宇宙里，行吗？”

“有花没。”女孩撇了撇嘴。

像是变戏法一般，张有志从背后忽然掏出一只鲜艳欲滴的玫瑰。

“哪有人葬礼用玫瑰花的呀？”女孩哭笑不得。

“凑合凑合就行了，反正这个葬礼也不太正常。”张有志说完，将那支玫瑰浇在了他的手里，又看向神情恍惚的一号。

“做好决定了吗？杀了我们两个人以触发循环，或者是让我们的记忆体送的过去。”

“我绝对不可能对你们两个人动手。”一号苦笑道摇了摇头。

“那就放弃对于乌托邦的施压，让他带着我们的记忆体走。”

“真的不能这样，你们会把存档点的初始数据破坏的，一旦我们失去了这个存档点，那我们就剩最后一个机会了，不能赌，算我求求你们两个了。”一号褪去了浑身的白光，以一种平平无奇的。人类形象出现在了他们两个人面前。

“这是我的本体，我已经将我的存在锚固定在了当前时空的当前位置上，我用我自己的性命与你们两个交换。”

“只要循环开始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我也会再次回去。”

“不，要么把我弄死，要么把记忆体送回去。”张有志捏着她的手，没有回转丝毫余地的开口，好似完全不担心两个人的安危。

“要不……试试吧。”又一个声音骤然开口。

“一，试试吧。”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直接传送到这里的二号看着眼前重新覆盖上白光的一号，神情有些落寞。

“我们这一批拉普拉斯妖早就应该为当前的历史负责，但是负责的一直是这两个人，哪怕是我也觉得有些不公平了。”

“毁了就毁了吧，不要再对不起他们俩了，起码，给他们一段时间，让这两个人在这么多次循环积攒的情绪慢慢挥发掉吧。”

“谢谢，二号。”张有志看着眼前墨镜男，意识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医院出口刚见到他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