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为女魃的时候海蓝就已经跟着将臣很多年了。将臣很宝贝她，那时候的海蓝胆子很小，动不动就哭，舒婳一开始瞧不上。

后来将臣失踪，那个姑娘擦干了所有的眼泪坚强的面对一起。海蓝跟她并排站着，“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才惊觉原来爱情是可以叫一个姑娘成长的。她用自己的肋骨做成了骨刃送给海蓝，“将臣不在，我替他照顾你。这是他的承诺，也是我的承诺。”

舒婳握着骨刃，思绪一下子游离了。她脑子有点昏沉，一个声音出现在耳畔，“你瞧见没有，你所在意的，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你。”

是那个黑衣人的声音，舒婳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她摇摇头，企图把那该死的声音驱逐出去，一边的海蓝却趁机夺过骨刃狠狠地捅进她肩头。舒婳一吃痛，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体内的女魃之力翻涌，她就要控制不住了。

海蓝有些害怕，对上那样的眼神她顷刻间就心软了。她拔出骨刃，上头沾满了她的血，她轻轻开口，“你要杀我？”

“不杀你，难道还要留着你吗？你看看你自己，跟个怪物一样，没有人会喜欢你。”海蓝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将臣哥哥不会喜欢你，我也不会喜欢你，整个僵尸一脉都不会喜欢你！”

都不会喜欢你！

你是天帝之女，你要深明大义。

九重天已经抛弃了你，你该死心了。

你看看你现在，你是女魃，你体内流着僵尸一脉肮脏的血。

无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几乎要炸掉她的耳膜。舒婳松开手，骨刃应声而落，她捂着头，“住嘴！不是真的！”

这都是梦！这绝不是真的！将臣不会说这样的话，海蓝也绝不会这样对她！这都是假的！她半跪在地上，强迫自己冷静。

她得离开这个梦境。

“你看见没有，你所在乎的这些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在乎你。他们只是利用你，可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们都会抛弃你。”

黑衣人就在她眼前，眼角带笑，声音充满蛊惑，“这是一个糟糕的三界，为什么还要留恋呢？那些该死的人都是虚情假意，为什么还要在意呢？”

她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拽出鞭子来，“你又要妖言惑众？你不去当传销真是可惜了！”

黑衣人也不恼怒，“舒婳，你真的甘心吗？你可以成为这三界的王，为什么还要屈居人下。那些辜负你的，你不想报复回来吗？”

“大人，别信他！这都是假的！”她一惊，耳边居然有海蓝的声音传来，“大人！梦魇就是心魔，心魔是可以抗拒的！你一定要走出来！”

心魔。可不就是她的心魔，这么多年了，她迟迟走不出来。她的怨她的恨，她也曾经恨不得杀上九重天。那些道貌岸然的狗屁神仙，没有一个对得起她，他们都辜负了她！

“舒婳，这三界之中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你重情重义，可是你始终都是被辜负的那一个。既然如此为何不把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上呢？只要你愿意，可以颠覆了这三界，你就是新主人。”

她闭着眼睛，拳头捏的很紧，海蓝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可是黑衣人还在滔滔不绝，她的心思却一点点平静下来。

她陡然睁开眼睛，“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三界没有一点兴趣。但是你想要，也要先问过我！”她猛地爬起来，鞭子狠决又凌厉，一碰到黑衣人他就化作云烟不见了。

周围的场景也开始变化，地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彼岸花。她喘着气，海蓝从远处奔来一下子扑倒了她，“大人，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她躺在花丛里，鼻息间都是浓郁的香气。她拍拍海蓝，“你让我先起来行不行？”

“大人，有一个人，你见了他一定很高兴！”海蓝跪坐起来，她手指着后头，“大人，大僵尸王回来了。”

海蓝让开身子，舒婳望过去，那个人单手插着口袋身姿挺拔的站在那儿。就算一开始她是这么猜测的，但是看见匡月楼的脸，她还是有几分惊讶，可是惊讶过后更多的是想流泪。

她和将臣之间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得到了很多质疑。他们非亲非故，可是他顶着压力把她从僵尸堆里带出来，手把手的教她控制力量，教会她一切的东西。

他们不是爱情，可那多年里她只有他了。他是她唯一的仰仗，她被神族抛弃，僵尸一脉也不肯接受她。只有他，表情冰冷的不近人情，可是朝她伸出手的也是他。

他们不是爱情，可他们之间并没有比爱情浅薄多少。这种超过爱情越过亲情的感觉，注定他会是她最重要的人。

“我找了你一千年，足足一千年。”她依旧坐在花丛里，眼眶里蓄满泪水，可就是倔强的不肯掉，“他们都说你不会回来了，可我觉得你肯定会回来的。”

“你是大僵尸王将臣，你哪有那么容易就灰飞烟灭了。可是我真的怕，我找了一千年，我哪里都找不到你，我怕你真的不会回来了。我给你守着酆都，不让僵尸一族受到欺负。我在人间辗转，我只是想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你。”她再也承受不住，眼泪决堤，“将臣，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匡月楼微微一笑，看似平静，眼中却是波涛汹涌，“舒婳，你是我妹妹。”

就这一句话，她笑中含泪，爬起来就往他那里狂奔。她跳到匡月楼身上，“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你知不知道我和海蓝找你找的多绝望！”

他拍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我这不是回来了。舒婳，抱歉，让你难过了这么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这些年，你比我想象中要成长的好得多。你长大了，终于能够承担起一切了。”

如果长大是要用这种代价来换取，那她宁可不要的。舒婳伤心够了就从他身上跳下来，她擦擦眼泪，“说吧！你总得给我一个原因。将臣，我不是海蓝，我没有那么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