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用手揉他无意识中紧皱的眉头：“你爱你父亲, 很爱。”然后缓缓下了一个结论。

他苦笑：“母亲总是很忙，打飞的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之间来来去去, 父亲才是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的那个人。”

“不怨你母亲？”她一手撑头, 一手抚弄着他的发。

“也许吧, 说不清楚了, 我从高中开始就住校了, 对母亲的期待越来越少，所以就不会失望了。”他眼神空洞，似在回想, “所以父亲去世之后，我第一次知道, 我的亲人只剩母亲和你了, 我谁都不想失去……”

她索性低下头来, 吻住了他的唇，这个亲吻中, 有无限的怜惜和安慰。他反抱住她，细细切切吻她的眉眼，然后缓缓把唇移下去，贴着她优美的脖颈，一路燎原……

两人用彼此的身体抚慰对方, 在这世上, 他们明明似乎拥有许多, 却偏偏刻骨的孤独, 所以这样两个灵魂才注定了彼此的相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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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平找工作的过程, 似乎远比楚裳羽和卓凡想象中还要顺利。卓凡是做软件的，在IT如此蓬勃发展的今天, 可谓遍地工作，处处生机。

卓凡的求学经历在海外，私奔出门的时候，所有证书全在卓家大宅，也没回去拿，这回做简历也没有证明，索性连学历都不往简历上写，直接面试，凭借扎实的能力，取得了一家小公司的青睐。

卓凡笑眯眯看着楚裳羽说：“四千块，原来还不够我一个月的零花钱。”

楚裳羽毫不客气打击他：“四千块你还嫌少？知道现在双选会给中国本科毕业生什么价吗？七百！标准的白菜价，简直侮辱大学教育的成本。”

卓凡继续笑眯眯：“我就感慨了一句，原来我零花钱还真不少。老婆别动怒。”

楚裳羽白他一眼：“等发了工资，自动上交，你肯定要乱花钱。”

卓凡低眉顺眼应下来：“老婆，以后我生活就指望你了。”这才高高兴兴去上班了。

楚裳羽直等到他出门，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卓凡这个个性，给他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工作室，可能才会全面发挥他的才华，这种起步阶段的小公司，他能适应吗？

楚裳羽更发愁的是她自己的工作，学位是没有的，直博的风险到现在才体现出来，按她的专业，没有一个好的文凭，工作的机会并不多。可谓在北平城内跑细了腿，几番奔波，才靠她出色的英语能力，在一个培训机构，找到了一个英语讲师的位置，试讲的时候，那一口伦敦腔侃的面试官笑眯眯。但也因为是兼职讲师，对学历的要求并不高，同时，笑眯眯的面试官也毫不客气给了她一个类似白菜价的课时费。

但所谓人在屋檐下，楚裳羽坦然接受了这份明显压榨她的工作，骑驴找马，她只要有更多的时间，就有更多的机会。

足足大半个月，这一段找工作的经历对于两人都是磨砺，北平的气候和锦官城大不相同，卓凡嘴角起了一排燎泡，楚裳羽更好，天天脸色苍白，上吐下泻。打的是肯定不能的，硬在北平城疯狂的300路上挤，卓凡什么也没说，眼里却有对楚裳羽无限的心疼。

好在卓凡一向体能好，硬是水土不服，不下火线，坚持上下班，楚裳羽又是兼职，没课的时候就在家里卧床静养。两人都是能力优秀的人，工作很快上手。但这一番奔波，还是几乎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现金积蓄，好在工作都尘埃落定，眼瞅着等发工资那天。

卓凡非常忙，小公司正是创业阶段，恨不得把一分钱当两分钱花，把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常常加班，等卓凡精疲力竭回到他们的出租小屋，已经是半夜，楚裳羽瞌睡连连，硬撑着等他。拧热毛巾给他擦脸，然后把炉子上煨的汤端给他喝，而卓凡一碗汤泡饭吃到一半，都会端着碗睡着，看的楚裳羽心疼不已。

艰难中的幸福才刻骨铭心，每天卓凡下班，回家时的那盏灯，都能抚慰他紧绷的神经。楚裳羽时间更充裕，所以格外体贴他，经济不宽裕，鸡蛋牛奶还是能保障，每天早晨给他做好早餐，每天夜里煲好浓汤，执行政策是，喂饱送出门，美食等进门，照顾不可谓不周到。

卓凡几次说不要她那么辛苦等他，却还是早晨要楚裳羽叫他上班，晚要楚裳羽陪着夜宵。心疼是心疼，依赖却出自对她的渴望。

短短一月，卓凡从生活中，学到了更多的磨砺。

这天夜里，卓凡难得按时六点下班，回家就看见楚裳羽趴在一堆教案上，睡到昏天黑地。他看到她眼圈下浓重的黑影，不由满心柔软，把她轻轻环起来，抱到床上去。她瘦的让他心疼，背上的骨头硌着他的手，怀里的重量也告诉他，楚裳羽是真的憔悴了许多，他的喉头不由涌上苦涩，这不是他原本想给她的生活。

这一番动静还是惊醒了楚裳羽，她揉揉眼睛：“回来了？”她近在眼前的卓凡也瘦了，下巴反倒生出几条坚毅的线条来，格外有男人味，她不由心中一跳。

“老婆，你辛苦了。”卓凡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之间。

楚裳羽反抱他的头：“没有你辛苦，亲爱的。”

他用鼻子磨蹭她的脸颊：“我本来以为，父亲去世之后那一个月，已经够辛苦了，原来，我以为的辛苦，还是太简单。”

卓凡的成长是迅速且无声的，楚裳羽不是不知道他的坚持。曾经卓氏几乎在卓凡父亲去世，吸毒的消息铺满锦官城报纸头条，江家退婚一夕消失，现金流一片混乱的状况下，濒临破产。大约那个时候，就是卓凡无声成长的时候。

一个集团面临危机的时候，才是考察这个集团的生命力的时候。卓氏有致命的一环没有做好，就是危机公关。如今想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出自程颜悦的授意，亦或卓氏真正遇到了难题，但当时的举步维艰，让他们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