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君脱困？”

“什么妖君？”

“宗主说错了吧？可能是想说妖帝？”

“脱困是什么意思？困在何处？谁困的？”

“....“

一石激起千层浪，左当忆话音方落，广场上众门人便议论纷纷起来。

不怪众弟子如此，八道仙途之事，冯棠还是从段干瀚处得知，之前是一点信息也没有。

数万年前存在的境界，而且是不可能达到的境界，随着岁月漫长，或许还有当年八道仙人的有意抹除，早已不留痕迹。

除尘众提到了一些，但想来高层没有散布出去。

“前辈，之前不告诉我，是因我对付不了妖君？”冯棠也在暗中问段干瀚。

“先听你们宗主说完吧。”段干瀚仍旧没细说。

任由广场上众门人议论后，左当忆才抬起手来，一股柔和之力传开，将众声音压下，“上一次玄清一气塔鸣钟，是为尘笼乾坤阵破一事，自那时起，数万年前的一些事，才慢慢揭开。

“那时候，修行九境之上，有另一层境界，超脱桎梏的境界，在妖族中，便是妖君。”

此言一出，广场上又再沸腾起来。

“超脱桎梏？岂不是可碾压渡劫修士？”

“你这还说保守了，想想上三境界的差别吧？恐怕妖君的实力，远超你我之辈的想象。”

“那妖君脱困，不就是有妖君存在？要变天了？”

“人族有那等修士存在吗？”

“...”

不安的气氛弥漫开来，仅仅从传入耳中的声音，冯棠都能感受到众门人的恐慌。

身在其中，冯棠这个知道些隐秘的人，也不免有些惴惴。段干瀚曾言，自己聚齐八狱之主，有左右局势的能力。问题是，他现在才聚齐三狱，关押在寂雷狱的妖君沧浪就脱困了啊。

又是一股柔和之力传开，左当忆安抚道：“我知道你们会急，但众位先不要急，妖族有妖君，魔族有魔神，我们人族亦有八道仙人，否则，数万年前怎能将它们困住？”

闻听此言，众门人的恐慌才稍微平复了些，有弟子问道：“既然有妖君存在且脱困，可还有魔神？人族仙人可会出世？”

“魔神也是存在的，但尚未脱困。”左当忆没再隐瞒，“可惜，八道仙人皆不能存世，只有一些仙灵。不过，六大仙门、周王室，包括一些其他势力高人，如海外的施东隅等，均在参悟八道仙途。

“况且，妖君脱困后，仍旧元气大伤，需寻地恢复，短时间内不会直接出手，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左当忆的安抚起到了一定作用，起码众门人在恐慌中，多了些正常的讨论。

比如那些隐世老祖、太上长老，能否成功悟透八道仙途？又比如妖君恢复需要多久？再比如魔神又可能脱困？

只是在讨论中，担忧和不安还是从语气、语汇间流出。

这里是清衍宗，是六大仙门之一，汇聚在此的，可以说大多是天纵之才，又都修行深远。

故而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循着已成系统的修行之法，破境尚一个比一个难，更不用说八道仙途了。

然而，坏消息还不止于此，由得众门人议论一阵后，左当忆又再开口：“妖君脱困后，以超然的手段，将一条信息向天下广而告之，‘凡我族类，皆回妖原，事于人族者，回则既往不咎，留则后必屠之’。

“只要是妖族，皆能收到这条信息，未来一段时间，必定迎来混乱。

“且妖君被人族关押，一朝脱困，聚集妖族后，十有八九将大举侵犯中州。

“诸位，种族之争，你死我活，在妖君恢复元气、魔神脱困并恢复元气、八道仙途参悟有成之前，将会是我们的守土之战。”

一番话传远久响，让广场中的众弟子心神难平。

在此之前，妖魔双方即便作乱，仍旧是在慢慢拉锯，可妖君出世后，妖族却将可预见的疯狂起来，再等魔神脱困，便是妖魔两族和人族的求存之争。

此时，关于段干瀚不肯说完的原因，冯棠才终于隐隐猜到些。

“如你们宗主所言，你新结的道侣桃金娘，本也该收到这条信息，只是被我拦截了而已。”段干瀚肯定了他的猜测，却没多说什么。

如今一道选择题摆在了桃金娘面前，是回妖原？还是留在中州？

回妖原意味着与冯棠从此为敌，留在中州，意味着一旦妖君恢复元气，而人族不能参悟八道仙途，将面临“后必屠之”的结局。

偏首过去，此时的她处在震惊之中，面色呆滞，想必心中亦是惊涛骇浪。

目光温柔的看着桃金娘，冯棠无话可说，无话敢说。

甚至，冯棠都不敢希望桃金娘留下，毕竟那意味着，如果真有“后必屠之”的那一天，自己只能看着她香消玉殒，却无力阻挡。

那何尝不比此后为敌残忍？

前方，左当忆的话继续传开：“虽然天地封锁解开以来，我们六大仙门的权威，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但我们仍是仙门，做事自然光明磊落。

“即日起，我宗所有的妖族修士、妖兽，皆暂时留在宗内，继续正常修行，如有准备回妖原者，可与我宗签下本源血契，‘回到妖原之前，不得对人族下手’。

“不然，已决定回妖原，又岂会对人族手软？我宗可以尊重你们的选择，放伱们走，但也要保证中州的安平。”

宗内的做法相对来说，没有将未来隐患斩尽杀绝，或者说圈禁，已是仁至义尽。

在这种时候，冯棠也不敢催问桃金娘，只好问段干瀚：“前辈，集齐其他五狱之主，最少还需要多少时间？”

如今冯棠能做的，且有机会改变桃金娘两难境地的，也只有这个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段干瀚叹道：“但越是这种时候，你越应该处变不惊，现在妖君沧浪越狱，将会想尽办法将它的三妖帝救出，魔神夷魇亦然。

“在此关头去成为狱主，无异于自投罗网，趁了它们的心。

“沉住气，等下去，等到八狱关押者都越狱。放心，妖君想要恢复到抗衡九境修士联手，需要的时间不会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