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齐纨鲁缟，草原上只需要羊！

曹秀不动声色的端起陶碗。

思索片刻后，便看向他们。现在这些可都是聪明人，更是青史留名之辈。所以和他们交流起来，会很容易。

“你们，可都听过齐纨鲁缟的事？”

“知道。”曹参平静点头，淡然道：“昔日齐鲁两国接壤，齐国刚由公子小白即位不久，是为齐桓公。齐桓公重用管仲、鲍叔牙，励精图治。那时齐鲁两国实力相差不多，齐桓公为成霸业想要吞并鲁国，于是便问计于管仲。”

而后陈平便接过话茬，继续道：“那时齐鲁两国皆盛产丝绸，齐国名为纨，鲁国则为缟。本来是势均力敌的，结果管仲谏言令齐国上下不得穿纨，全都要穿缟。如此政令，让齐国上下不明所以。而鲁国则是相当高兴，国君更是敕令所有百姓放弃种植粮食，全都加入纺织。这一年，鲁国粮食产量锐减。他们想着用高昂的丝绸谋利换取粮食，结果却是坠入管仲的陷阱。”

“没错！”扶苏在旁附和点头，轻声道：“来年时，管仲便开始收网。下令齐国不得再向鲁国购买布料，再大幅度抬高粮价。鲁国许囤积的缟开始滞销，而粮价则开始飙升。经过如此折腾，鲁国经济近乎崩溃，从此再也不是齐国对手。”

管仲可是千古留名的贤臣，他的诸多事迹像他们自然也都知晓。只是他们不明白，这和匈奴茶叶有何关系？

“你们先别急，听我娓娓道来。”曹秀裹着裘袄，感慨道：“人的须发修剪后，还会生长。动物的皮毛，同样如此。吾先前在沛县，曾偶然遇到位胡人商贾。他便裹着羊皮裘袄，头戴毡帽。他说在遥远的北方，曾经遇到过群胡人，他们每年都会剪羊毛。然后再通过各种法子炮制，将羊毛编织成衣裳。足以在风雪之中御寒，而且极其暖和！”

“还有这事？”

曹参愣了下，他可从未听说过啊。而曹秀则是面不改色，无比认真道：“咳咳，大兄不知道也属正常。此事吾还从未与人提及过，因为也不敢确信。这两年也抽空实验过，发现是确实可行。”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呢？”扶苏皱着眉头，面露古怪道：“曹君莫要告诉我，打算以茶叶换取羊毛？”

“嘿嘿，聪明！”

“荒谬！”扶苏寒着脸，冷声道：“不换取战马，而是换取羊毛？曹君，你这么做完全是把秦国勋贵当傻子了。他们只要听见了，绝对怀疑伱暗中通敌匈奴了，到时候你便是秦奸！”

“瞧，你又急。”曹秀略显失望的摇头，而后淡淡道：“我先问你，秦国有法子能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胡人吗？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以秦国目前的国力而言，绝对不可能。所以，就得通过别的法子遏制胡人发展。”

“我说用羊毛换，不是说单单羊毛。还包括羊肉羊羔，还有饲养的牛。通过商贾互通有无，同时抬高价格利诱胡人。我现在问你，胡人最棘手的地方在于何处？”

扶苏思索片刻，缓缓回答道：“胡人尽为甲骑，精通骑射。其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鋋。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单论骑兵技艺，甚至还在秦人之上。昔日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便是这道理。”

“这你说对了。”

曹秀喝完最后的茶水，直接站起身来，轻飘飘道：“对了，胡人最擅长骑射。所以能利用速度来无影去无踪，每每南下掠夺后便会远遁而逃。秦人就算派兵追击，也难追上。如此往复，实在是费时费力。要从根源上解决胡人的麻烦，最好的法子就是让胡人减少养马，多养些牛羊。”

“嘶……”

陈平顿时倒吸口凉气，双眼瞪直，连忙道：“平现在算是明白曹君的想法了……胡人之所以南下，是因为物资不足。秦国出茶叶盐这些与胡人交换牛羊，如此就能让胡人自给自足。为了能多养些牛羊，戎马自然会大大减少。戎马一少，胡人也就不攻自破，再也难以威胁到秦国！”

“聪明！”

曹秀也是笑了起来，继续道：“这其实就是齐纨鲁缟，只不过方法不同而已。草原上秦国需要的是牛羊，而不是凶狠狡猾的野狼。想要彻底解决胡人，就得让胡人心甘情愿的给秦国饲养牛羊。如此，才能真正的控制胡人。”

扶苏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也是在思索着计策的可行性。秦国北伐的计划早早便已制定，目的便是夺回河套地区，将匈奴赶出河套。河套地区水草极其肥沃，可以用来饲养大量的战马。

秦国计划是后续通过长城，抵御匈奴时不时的南下袭扰。但曹秀这做法，却是能在无形中彻底让胡人为秦国所用。现在的胡人是凶狠无比，可也许若干年后便能让他们载歌载舞，成为秦国附庸。

这法子，或许还真行！

“曹君还真是聪明，眼光长远能想到这么远的事。此事若是处理的好，或许现在便能派遣商贾前往塞外。”

“嗯。”曹秀轻轻点头，淡然道：“我确实有这打算，我听说秦国有个乌倮，就靠着互通有无成为天下巨商。皇帝待他也是极好，更是令其封君，甚至还能参与廷议。若是有其帮忙，会更为顺利。”

扶苏暗自记下，准备将这事全写下来然后再上奏给皇帝。至于乌倮，其实他早早就认识。这的确是个牛人，非常擅长把握时机。中原缺少牛马，他就自塞外运送牛马至中原，换取宝石绢帛。再用宝石绢帛和胡人部落做买卖，以物换物。一来一回，获利都是以百万计！

像秦国骑兵，有一半都是乌倮的马。这家伙养的牛羊战马根本无法估量，满满一个山谷全都是他养的，资产极其惊人。

曹秀见他们都附和点头，嘴里也是扬起抹笑容。他这么做，自然是对他也有好处。想要真的解决胡人，哪怕用他的法子也需要好几代才行。

而他，则可以利用此事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