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咸阳城，天下来宾

章台宫。

百官勋贵皆是恭敬站在左右。

以扶苏为首的公子皆是头戴玉冠，着黑色锦衣，昂首站在最前面。像平时公子参与廷议，也都能坐在前面。此次秦始皇寿宴，于情于理公子都应该在最前面。

两旁皆有御史握着玉圭视察，进去前还得搜身。确定没有任何兵器后，方能进入章台宫内。像群臣在进入皇宫前，其实就已经搜查过一回，但为了安全还得继续搜查。

李斯脱下布履手握玉圭，缓缓踱步入门。章台宫内此刻摆放着诸多的台案，上面还放了些青枣橘子等水果。另外，还温有两壶美酒。

秦始皇寿宴相当于就是国宴，所以自然是推行分餐制，每张台案都是专属的。放眼望去，一眼看不到边。

目前来看，章台宫还是小了些。这两年秦始皇也时常会提及，说什么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廷小。朕闻周文王都丰，武王都镐，丰镐之闲，帝王之都也。想着建立新的宫殿，东西得要有五百步，南北需五十丈。上可坐万人，下可建五丈旗！

扶苏作为长公子，此次寿宴直接坐在右侧首位。这位置平时可都是给冯去疾的，只是此次毕竟是皇帝寿宴，也算是家宴。除开公子外，其他廷臣勋贵则是和平时的座位相同。

李斯位居左侧，就坐在胡亥旁边。他就这么默默的坐着看着其余廷臣就坐，时不时的瞥向旁边的胡亥。见其乖乖坐着，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要知道，当初胡亥可是出了名的喜欢胡闹。偷摸踢大臣们的鞋子都不算什么，先前寿宴还未开始，这小子就视若无睹的吃着水果，毫无规矩可言。可现在却能如此乖巧懂事，实在令李斯惊叹不已。

如此看来，他的选择还真没错。首先扶苏的出身不好，他的母妃芈夫人为楚国公主，身上流淌着楚人之血。皇帝昔日为扫清朝堂楚系势力，不知耗费多少力气。这两年反秦呼声最高的，那也是楚地。

诸公子中，扶苏的确为长。若是放在先前，扶苏或许还真有可能成为太子，最后继位为二世。可要知道，现在秦始皇已经返老还童，论年龄比胡亥都要小。不出意外的话，扶苏怕是死的比皇帝还要早。诸公子中，最有可能继位的反而变成了胡亥。

这些，也都是曹秀的功劳。

在他帮助下，胡亥比先前可强多了。想到这里，李斯也有了些心思。胡亥都能成才，那他的幼子李去病没准也有希望！

李去病是他最小的儿子，今年也就十岁出头，和胡亥年龄相仿。刚出生便得了恶疾，幸好是太医令夏无且出手，方才能保住小命。所以，李斯便给其取名为去病。

李去病自幼是体弱多病，所以性格上就有些扭曲。特别是成为胡亥的伴读后，更是与胡亥成天胡作非为。所以这小子也是不成器，这些年没少犯错。在咸阳城内也是颇具恶名，没少给他闯祸。要不是因为他李斯面子大，怕是早就凉透了。

既然曹秀连胡亥都能教得好，那么他儿子怎么就不行了呢？李斯思索着此事，也是想着找机会询问下皇帝的想法。

坐在他对面的冯去疾则是满脸平静，环顾左右群臣勋贵。此次寿宴其实来的人还真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廷臣勋贵。除开他们外，很多人此次都没受到邀请。其实原因也简单，秦始皇不想他返老还童的消息传出去而已。

像那些郡吏代表着郡守来送礼，他们连参加寿宴的资格都没有。送上寿礼之后，他们就得回去。要是放在往常，他们倒是还能坐在最后面一睹皇帝的风采。

冯去疾叹了口气，无奈摇头。皇帝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曹秀。他虽未亲自见过曹秀，但有关的事迹他也都听说过。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令他是无比赞赏。可惜，这小子终究还是个反贼。

皇帝对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最多再有一年。等把他挖掘的差不多了。他若是还不归顺于秦国，那他就算不死这辈子也都会被软禁起来。

随着廷臣一一就坐，所有人皆是翘首以盼。红木大门嘎吱声被推开，就瞧见秦始皇正坐于龙辇，由数名武士抬着一步步走进大殿。沿着陛下，径直坐在了帝榻之上。

“臣等拜见陛下！”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

“诸卿免礼，坐！”

“谢陛下！”

群臣就坐后，须发皆白的公孙成手握绢帛缓缓而出。转过身来，看向群臣。秦始皇毕竟是他的晚辈，而他作为秦国宗正，寿宴总体方向自然得由他来主持。

“时在正月，阳和方起。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圣智仁义，显白道理……”

公孙成念得是掷地有声，一大片祝寿词洋洋洒洒足足有上千字。等念完后，公孙成方才将绢帛收了起来，同时转过身来朝着秦始皇作揖，“臣为陛下贺，为大秦贺！”

“为陛下贺，为大秦贺！”

“善！”

秦始皇轻轻颔首，也是相当满意。

太乐这时则踱步而出，挥手示意。数百宫廷乐师自两侧走出，光是敲打编钟的乐师就足足有十来位。鼓瑟吹笙，抚琴击筑……还有专门的人负责吹走号角。

如此大场面，也是相当难得。

随着号角声响起，各种乐器也是一一奏响，肃穆洪亮充斥着威严。所有乐师也是纷纷附和而歌，就连不少廷臣都跟着唱了起来。

“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盖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

“千秋万世，岁岁不休！”

“千秋万世，岁岁不休！”

“……”

秦始皇环视廷臣，也是相当满意。这首歌便是太乐新做的《秦颂》，总体自然就是歌功颂德。整首歌是苍劲有力，唱起来也相当的有气势。

“善！”

“朕要大秦千秋万世，岁岁不休！”

秦始皇站起身来，一股气势汹涌散发。霎那间，群臣也是纷纷起身作揖叩拜。哪怕现在秦始皇只是稚童的模样，却无人能抵挡这股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