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琴山降下一道刺目的金光，一柄权杖穿过乔翊腹部，破坏性的能量腐蚀着身上每一处血肉，又不至于让她瞬间死去。

“他在哪呢。”凌彻只是礼貌性问一句，然后抬手虚悬在乔翊额上，轻易粉碎了她脆弱的灵魂屏障，肆意在她的记忆中翻找着隐匿神灵的下落。

“我不知道。”

她没说假话，这就有点麻烦了，他停手沉思了一会，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再说，只要不让他逃出这个世界，一个神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我还以为你……咳……无所不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咳咳……”看着凌彻脸带失望的样子，乔翊暗红的眼眸像浸了鲜血，野兽般凶戾又魅人，她没有调动魔力修复身体，仰躺在地上神经质的低笑着，雨水混着鲜血河流般在泥土中冲刷出一道小径，将她的生命力稀释在倾盆大雨中。

“确实不过如此。”凌彻接了她不知所谓的一句话，不再浪费时间，转头回了皇宫。

乔翊似乎不敢相信凌彻这么轻易放过了她，愣愣的躺在大雨中，而后又锁住破坏的身体魔力，艰难又缓慢的恢复着气力，又抬手给克洛维发了道定位。

“小乔儿，小乔儿，你没事吧。”

克洛维踩着飞行翼略过森林上空，大老远就看到了雨幕里亮的刺眼的箭矢，冲过去拔出箭，箭矢就化作金光消失不见了。

看见克洛维的脸，乔翊骤然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摄像头悬在温妮床头的照片前，西泉和叶总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但男人的背影大概都是这副样子，又想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他根据魔力屏蔽的范围大致计算出了地下室的位置，把结构模型发给莫迪。这座庄园处在颜世宣的领域监控下，要不是不知道领域监测的范围，他起码有七八种方法解决一个结界，领域不同于结界的是布置一个专属于自己的领域要耗费很多心力，通常情况下还需要寄托于魔咒施放，但不考虑持久性的话，简单的监测领域西泉和叶随手就能做一个。它能基于魔力波动判断领域内部的变化并实行某些措施，他不知道这个领域的判断上限究竟在哪里。为保绮莉安全，最笨的办法就是跟着颜世宣进地下室，监控人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拿到了证据，他就能光明正大的把师姐带出来。

如果颜世宣不按套路出牌，他可以带走绮莉后再从地下一路打通到地下室，只不过在计划进行中发生的意外谁也没办法操控，但师姐好歹也是个战斗系魔法师，应该撑得过一晚上吧。他不确定的敲响了绮莉的房间门，客房的房间门斜对面就是床，推门进去后只见绮莉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坐在床边，看样子好像真的在乖乖等着他。

“我回来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嗯。”

西泉和叶拿出一支笔大小的便携平板电脑，随手一甩，甩出一张半折叠晶体屏，两指往屏幕上方划出一张更大的虚拟屏。在上面敲打了一会，又后知后觉的撤掉绮莉身边的结界。

“你在做什么？”绮莉好奇的碰了碰上方的虚拟屏。

“找找别墅里的监控摄像头，嗯……就像是可以采集图像的眼睛。”他觉得绮莉可能听不懂，于是想了个尽可能形象的比喻。

“没有。”绮莉摇摇头。

他以为绮莉没听懂，转眼一看，屏幕上接入颜世宣家的网络设备后真没发现监控系统。

？？？虽然他对电子信息类技术的了解也只能算业余，但找个监控设备这种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他拿着传感器往走廊摸索了一圈，还是什么也没发现，虽然他也不会在自己屋里装监控设备，但前提是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颜世宣这么坦然，难道真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你怎么知道房间里没有监控？”西泉和叶好奇道。

“看到了。”绮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握住西泉和叶的手说道：“闭上眼睛。”

绮莉牵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眼中的黑暗像活了过来，逐渐向远方蔓延开，黑暗中显现出两个人的身形，紧接着是纯白的地板，墙壁，房间，和整个别墅，他像身处于这座建筑中，又像把它拢在了掌心，带着一股奇异的掌控力将整个空间收入眼中，眼见着意识失控般不断扩散，又突兀的停在别墅边缘，开始以自身为中心向内收缩，这次收回的不是视线，而是意识，人类对事物的基础判断是基于感官，其中视觉占据影响它因素的绝大部分，因此人习惯仰赖视觉对环境作出分析，但现在他的感官和意识像是完全分离开了，眼见的还是那栋别墅，意识却逐一略过别墅中每一寸土地，每一件物品，像一台电脑一样把这个空间里的信息扫描归纳进脑海里，地底星星点点的闪着几缕光，他早就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了。

“回来吧。”绮莉睁开眼，西泉和叶紧接着睁开眼，像做了一个不知有多久的梦，他早在梦里迷失了方向，醒来后记不清细节，只记得那种意识逐渐脱离躯体的恐惧。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超出自己理解的东西。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擅自给你演示了一下，很不舒服吗？”

“这是……这到底是什么？”

“是我的眼睛呀。”

“你平时都是这么看东西的？”西泉和叶突然有种家养的小兔子变成小恐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小时候是。不过现在我可以控制自己，大多数时候跟你看到的东西应该是一样的。”

难怪别人总觉得她目中无人，这是真.目中无人啊。

“这是什么超能力吗？”

超能力，绮莉想了想，应该是常人不具备的特殊能力。

“是吧”

“真的很……特别，我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这个还能共享吗？”他似乎从其中得出了点灵感，学习魔法到他这个程度的时候，就不光是死学前人的教学资料，得更深入的理解能量形态，比如他学习的是冰魔法，是因为学校只有这个分类，但他真正擅长的能力是冻结。这是从物质到意识的转变，驾驭能量系统的最基础理解。

“可以。”不过需要其他灵魂接受，或者像绮莉这样直接侵入到别人的灵魂中去。

“你真厉害”他没有半分讶异，由衷赞叹道：“也许你学习魔法也会很有天赋，像丽奥诺拉殿下那样，你会变成很厉害的魔法师，绮莉。”

“你会觉得奇怪吗？”

“当然不会，魔法本就让人难以捉摸，这点小事都大惊小怪的话，也太不像个魔法师了。”他连忙安慰绮莉道，异于常人对人来说不一定是好事，难怪绮莉总是一副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样子，他摸摸绮莉的头，鼓励道：“等你变成强大的魔法师，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嗯。”绮莉蹭蹭他的手，忐忑的思绪瞬间平定下来。

如果总有一天要在他面前流露出异于常人的那一面，不如把能令人接受的部分主动交给他，只要不是对他不利的东西，他总能够接受，再通过时间推移把这种异常逐渐转化为常态，他就不会再对你抱有偏见。这是艾希教给她的，她只需要赌这一次，就能得到往后无数日的真诚相处。绮莉并不爱赌，以她的性格，本该只接受能完全把握在手中的东西，但艾希说谎言比真相更难把控，她不能理解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