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离开凤鸣，前来洛川之前，张真让小安子找过方玉珍。

最终，明白自家处境的方玉珍，选择接受张真的提议，这才写下了这封给父亲方远山的书信。

准确一点来说，这是一封家书，上面的内容多是些家长里短，充满了温情，同时绝口不提方家面临的危机和后果。

方远山一遍又一遍地品读着这封信，短短数十行字让他看得心如刀绞，懊悔不已。

张真就坐在他的对面，沉默而深沉。

“你女儿为人虽说有些骄纵刻薄，但心性还是很聪慧的，我只是简单言语了几句，她便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将这封家书交给我，什么意思你总该清楚。

女儿如此良苦用心，你这个当爹的难道不打算为她做点什么吗？”

在张真的进一步规劝之下，方远山终于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顾虑，决意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都说出来。

“小张大人，我固然唯有一死才能答谢皇恩，但我家人是无辜的，请念在小女的一片孝心上，请护他们周全！”

张真答道：“放心，二皇子你们惹不起，我却偏不怕他。眼下朝中群臣都以为我不敢一查到底，可我如今就非要这样做不可。”

有了战争这番话，方远山终于开始吐露真相。

张真命范山取来纸笔，将方远山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如实记录，最后再让后者签字画押，这样一份沉甸甸的供词就完成了。

方远山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请小张大人明鉴。”

“不必，我相信你，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问问你，是关于黄宝修的那座园子，你知道是给谁住的吗？”

方远山摇头道：“我只听说这是黄宝为了讨好二皇子所特意修建，至于将来是谁住在那里，就不好说了。二皇子久居凤鸣，几乎没有几次远行的先例，说是为二皇子将来到洛川安排的居所，未免有些过于大费周章了。”

“那么，你有没有印象，黄宝或是李三虎曾提到过一个身份特殊的女子？”

方远山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张真说道：“你虽然是二皇子亲信，但毕竟洛川这边的事情也未必都了解，这是很正常的。”

既然已经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张真就准备离开这里，不过方远山却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小张大人，我虽然不清楚你所提的这个问题，但要说跟二皇子有关联的女子，并且身份特殊的话，我却忽然想起一个来。”

张真立刻大感兴趣，催促道：“那你赶紧说说看。”

方远山旋即回答：“二皇子以前对一名大臣之女尤为看重，曾希望让皇上为他们赐婚，然而那位大臣后来却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女子也沦为罪臣之女，最终被判流放至北疆苦寒之地。

为此二皇子一直耿耿于怀，还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说过，要想办法将女子从北疆解救回来，我想也许跟此时有关？”

张真皱了皱眉，问道：“那大臣是谁，他女儿又叫什么名字？”

“他是前任礼部尚书刘德清，女儿名叫刘燕。”

“这个刘德清是犯了什么重罪？”

方远山答：“里通外敌，阴谋叛国。”

张真大感意外，堂堂的礼部尚书竟然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也不知道这个刘德清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其实这件事在三年前，可以说是震惊朝野，是当时大炎的第一要案。

也就是张真那会儿只懂吃喝玩乐，对朝局压根不感兴趣，所以他才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印象。

现在张真可以合理的推断，也许刘燕已经被暗中接到了洛川，而黄宝为了讨好二皇子，所以才决定修建一座园子来给刘燕居住。

石勇曾提到黄宝写过一封信，说是要送给贵人，现在想来这个贵人应该就是二皇子，而信中的内容多半和这个刘燕有关。

黄宝应该是借刘燕的事，在向二皇子邀功请赏，所以他才会说这封信关乎他们黄家的前程。

跟方远山谈完之后，张真转而向李三虎施压，说：“事到如今，你也该清楚了，这次不是我要跟二皇子过不去，而是他做的这些事太出格了，现在是皇上要查办他。

你自己何去何从，心里得有个数，不要再自寻死路，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李三虎早就被张真吓得心绪不宁，他得知方远山把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和盘托出，于是也索性选择坦白，以谋求一个从轻发落的机会。

“小张大人，我这条命就交给大人您了，您让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只求能够戴罪立功！”

张真看了他一眼，说道：“如何发落那是皇上的事，但你得先做出个改过自新的样子来，到时候随我一道去凤鸣，自然有一线生机。”

“是，下官明白！”

李三虎暗自松了口气，既然张真这样说那么就表示事情还有转圜馀地，要是冥顽不灵的话他没准今天就得死，至少现在还保留着希望。

离开前，张真问起刘燕的事，李三虎老实回答说他并不清楚刘燕在哪，但肯定是被黄宝给藏起来了。

李三虎说：“黄宝为了讨好二皇子，就悄悄把人安置起来，还不让我们知道，他这是防着我们与他抢功劳，这人狡诈狡猾，还妄想能借助二皇子平步青云。”

看来找到刘燕的关键还是在于黄宝。

这时，有人前来禀报道：“知府大人，石家村突然失了火，整个村子都烧起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张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村子里的人呢？你们有没有前去施救？”

来报信的人回答说：“火势实在是太大了，我们就算现在过去也根本扑灭不了大火，现场没有看到有村民跑出来，恐怕他们凶多吉少。”

想到关筝、石勇还有那两个孩子都在村子里，张真心急如焚，他猜到黄宝可能会对石家村下手，然而却万万没有料到，此人的手段竟然会如此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