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睿一身玄色锦袍，步履沉稳地踏入御书房，仿佛没看到地上瘫软的德妃和轩武皇帝几欲杀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下，语调平静无波，“儿臣参见父皇。”

“你还有脸来！”轩武皇帝怒火攻心，指着宇文睿的鼻子，手都在发抖，“看看你的好母妃，这都做了些什么！”

宇文睿这才像是终于注意到了殿内的异常，微微侧首，目光淡淡地扫过衣衫不整的德妃，最后落在宁王宇文轩身上。

“父皇息怒，”宇文睿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知发生了何事，惹得父皇如此动怒？”

“何事？！”轩武皇帝气得笑了，“你问问你的好母妃、好皇叔，问问他们做了什么好事！”

宇文睿这才转头看向宇文轩，语气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皇叔，不知发生了何事？”

宇文轩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侄子”，二十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仔细地看他。

不得不说，宇文睿长得确实像他，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夜，仿佛能洞悉一切。

“你还叫他父皇？！”宇文轩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已经认贼作父二十年了！”

“你说什么？！”轩武皇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宇文轩的鼻子怒道，“宇文轩，你给朕再说一遍！”

宇文轩冷冷一笑，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些侍卫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轩武皇帝身上，语气玩味，“皇兄，你确定要我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轩武皇帝呼吸一滞，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他死死地盯着宇文轩，过了半晌，才猛地一挥手，咬牙切齿道，“都给朕滚出去！”

侍卫们如蒙大赦，连忙鱼贯而出，眨眼间，偌大的御书房内便只剩下轩武皇帝、宇文睿、宇文轩和德妃四人。

“说！”轩武皇帝一拂龙袍，重新坐回龙椅上，冷冷地盯着宇文轩，“现在你可以说了！”

宇文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宇文睿，一字一句道，“睿儿，他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

轩武皇帝瞳孔猛地一缩，一脸的惊骇，指着宇文轩，声音颤抖，“你……你胡说！睿儿他明明是……”

“是你的玉妃，也就是我的妻子，为你生的儿子吗？”宇文轩接过他的话，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皇兄，你难道忘了，二十年前，你是怎么从我手里，抢走我的皇位，抢走我的女人的吗？”

轩武皇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二十年前，你逼死了我们的父皇，逼死了我们的母后，将我心爱的女人囚禁在后宫，逼她为你生儿育女，”宇文轩一步步逼近轩武皇帝，语气冰冷如刀，“你以为，我会就这样算了？我会让你，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你……你竟然……”轩武皇帝指着宇文轩，浑身颤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怎么了？”宇文轩冷笑，“我不过是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他转头看向宇文睿，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睿儿，你过来，到父王这里来。”

宇文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在轩武皇帝和宇文轩之间来回梭巡，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睿儿，你是我的儿子，是我与玉儿的孩子，你不该叫那个男人父皇！”宇文轩见宇文睿没有反应，又加了一句。

“够了！”轩武皇帝突然暴怒，指着宇文轩的鼻子，怒吼道，“宇文轩，你休想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他转过头，看向宇文睿，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睿儿，你告诉他，告诉他，你是我的儿子，是朕的儿子！”

宇文睿看着轩武皇帝，那眼神，冷漠得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如寒冰，“当年，我母妃究竟是怎么死的？”

轩武皇帝闻言，颓然地瘫在龙椅上，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玉妃，朕也不想她死，朕也不想。”

宇文轩蓦地上前一把掐住轩武皇帝的脖子，手背上青筋凸起，“果真是你逼死了玉儿，果真是你！”

轩武皇帝双手死死地抓住宇文轩的手腕，脸色由潮红迅速转为青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双腿乱蹬，像一条濒死的鱼般徒劳地挣扎着。

一直沉默的宇文睿终于开了口，声音清冷，“皇叔，放了他。”

宇文轩深深地看了轩武皇帝一眼，猛地甩开手。轩武皇帝无力地瘫倒在龙椅上，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他狼狈不堪地指着宇文轩，嘴唇颤抖着，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德妃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瘫软在地上，竟是昏死了过去。

宇文轩没有理会轩武皇帝，而是转身看向宇文睿，语气温和了许多，“睿儿，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你父亲吗？”

宇文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 宇文轩叹了口气，“你把贴身的那块玉佩取下来。”

宇文睿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摘下玉佩，握在手里。

“按一下玉佩底部。”

宇文睿照做，手指触到底部中心的瞬间，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原本完整的玉佩竟从中间分开，露出里面精细的暗扣。

宇文睿心中一震，这玉佩他佩戴了二十年，竟不知其中还有如此机关！

宇文轩从他手中接过其中一块玉佩，指着内侧刻着的一个“轩”字，沉声道，“这块玉佩，是我和你娘的定情信物，这面刻着我的名字。”

他又拿起另一块玉佩，指着上面刻着的“玉”字，继续道，“这块，刻着你娘的名字，‘玉’。”

宇文睿看着这两块拼在一起严丝合缝的玉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轩”与“玉”两个字，将这段被掩埋在历史尘埃中的爱情，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睿儿，你该明白了吧？” 宇文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真的是我的儿子，是我和你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