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

栗央忍不住疑惑地看向柳奚。

“那要做什么？”

柳奚闻言，神神秘秘微笑一下，没有立即回答他。

只伸手，轻轻覆盖上栗央的双眼，遮住栗央的视线。

原本这种程度的遮挡，并不能阻碍栗央视物。

因为他还能用灵识。

可是栗央发现，他现在连灵识也被这个混沌“禁锢”了，暂时无法使用。

“混沌嘛，生来就是专门克神魔的。”

柳奚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笑吟吟解释道。

栗央没回话，抿起唇。

静静等待柳奚的下文。

等到的却是他的灵体感到有其他魂体触碰上来。

栗央：“？”

能做到如此的，还能有谁？

栗央立即将柳奚覆盖在自己双眼上的手拿开，视线和灵识一瞬间恢复正常。

少年微微蹙眉看向柳奚，“别闹了，睡觉。”

他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思……

但少年嗓音清软，连制止听起来都像在引诱。

毫无界限与道德的混沌听了，本能只会更加强烈。

栗央清楚地看见，柳奚那双狭长眸子中，原本漆黑的瞳眸，一瞬间闪过一抹赤焰般的鲜红色。

“真的不可以吗？”

柳奚的声音更低、也更沙哑了。

栗央莫名被对方这沉沉的一声给拨动了心弦，心脏好似被人轻轻敲击，响起了异常的鼓动。

也并非不可以吧……栗央对于灵魂碎片的容忍度出奇之高。

每每面对上对方这般可怜兮兮的央求，栗央就会有点小小的不忍拒绝。

眼下便是如此状况。

栗央沉默，柳奚却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乘之机，眼眸微微亮起，又靠近了一点栗央。

距离的拉近，让栗央愈发闻见对方身上传来的幽幽淡香。

暗香浮动，很好闻，却也有意无意一直勾人。

柳奚一定是故意的。

见栗央一直没有反应，柳奚便更放肆了，直接凑近到栗央的耳畔。

“我不想用这具身体碰你，但是修复魂体真的很需要你帮我，可以吗？”

栗央没有立即回答。

他心想：如果真的需要他帮，就不会摆着病恹恹的架子，实际上力大如牛了。

这个借口，着实有些站不住脚。

但还能怎么办，对方宠了他那么多次，他自然也要宠回去。

所以栗央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

“那就现在吧。”

栗央的“等等”还未出口，柳奚便笑眯眯道。

而随着柳奚的话音落下，栗央再一眨眼，便发觉自己来到了一片漆黑的幻境之中。

四周无光无亮，无声无息。

只有他的灵体能自如漫步于其中。

忽然，栗央感受到周围的能量场发生了剧烈的波动。

这说明，有强悍的魂体到来。

栗央莫名有点紧张。

在这种看不见也听不见的环境里，只能凭感觉行动，且心底很清楚那个混沌的魂体即将靠近自己。

叫人如何不紧张？

黑暗中，栗央又移动了几步。

这时，他感受到灵体被一道魂体覆盖，那魂体强大到几乎要把他整个灵体都包裹起来。

栗央的灵体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现实中，栗央平躺在床榻上，闭上的双眼，长睫毛忍不住颤了颤。

魂体不会说话，却能自由变幻出各种形态，模拟高温低温，能与他的灵体进行交互。

就像是灵魂共振。

甚至比灵魂共振还要更深。

栗央还从未经历过如此直率的碰触。

一时之间，他都无法保持淡静。

浑身都不自觉开始了小幅度的抖动。

长睫也抖得更厉害了。

此刻他不知道的是，混沌还可以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这世上，只有混沌不想，没有混沌无法做到的事情。

因为它乃万物之伊始。

比造物主更上一层楼的存在。

所以此时，混沌将自己的魂体一部分亲近栗央的灵体，一部分仍留在柳奚这个载体之中。

近距离地观察着少年的每一丝每一毫细微动作与表情。

在看见少年眼尾几乎要流出生理性泪水的时候，柳奚喉结完全无法克制地上下滚动。

他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揩去那微末的水珠。

然后放至唇边，舔了一下。

绝美妖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怔然，接着这怔然变成幽深与独占欲。

它好像有点懂，人世间的感情是为何物了……

混沌在形成之前，会或自觉或不自觉地吸收一切它感兴趣的东西，从种种东西之中摄入学习。

而刚刚那滴眼泪，让混沌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复杂又无比浓烈的情绪。

亦或说情感。

那不是栗央的情感。

而是它被栗央激发出来的情感。

像怜爱、柔软、凶猛……像保护欲、占有欲、控制欲与本能的集合。

难以言说。

令它几乎一瞬间失控。

原本以为，仅仅是魂体的缠绕，便足够了。

可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它要快些拥有自己的人形，真正从身到心到魂，占据对方，永永远远。

幻境里。

栗央还不知道对方所想。

灵体无形如水，与对方的魂体像江与湖瞬间交汇，几乎不分彼此。

这种亲密无间，让栗央简直有种难以承受的感觉。

一方面，栗央能感受到对方的魂体无处不在，好似与自己的灵体融合在一起。

另一方面，栗央又能清晰感知到对方魂体的存在感，是那般鲜明。

这矛盾到极致的感触，令栗央久久不能平静。

也不知何时结束。

栗央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双眸周围已经红透了，像是被傍晚云霞染过了色。

而柳奚的魂体也已然归位。

他稍稍露出一点食髓知味的神情，眸底满是未能餍足的沉暗。

原本冰冷的魂体，此刻被灵气充盈，感受到了别样的温度。

不知为何，此刻的温度让他想抱紧身旁的少年。

但柳奚没有这么做。

因为这具身体，他最多借此触碰一下少年的手指尖，和再多一点的肌肤。

再触碰更多的。

他可不允许。

哪怕是个死人，也不行。

柳奚定定地盯着还有些恍惚的少年，眸底充斥着势在必得。

很快了。

他连一个月也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