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可有传家宝？若是真心想与那女子过一生，民间都是送传家宝的。”银川绞尽脑汁想出一招。

谢承蕴眉头微拧，“传家宝？”

相传古时有一位神女将最纯净的爱意化成一块玉，赐名‘比目玉’。

比目玉极为奇特，一人为另一人佩戴上这玉时，若两人心意相通，玉便会散发出微弱的荧光。

这玉因此成了某一国家的珍宝，却在国破之后下落不明。

而辗转数十年的比目玉此刻就躺在谢承蕴的书房最低层。

这玉对他有不为人知的意义，但往后自己想赋予玉新的意义。

谢承蕴拿出那块玉，粉色的玉石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小小一块不过一片树叶大小。

银川就瞧着自家主子对着那巴掌大的盒子露出一种很新奇的表情，似是喜又带着矜持，这表情出现在谢承蕴脸上还怪不适合的。

“主子，你是要和主母诉说心意？”银川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谢承蕴把比目玉收进袖口，不忘整理下自己的衣冠顺便熏好香掩去淡淡的血腥味，“自然。”

银川看着那一旁染血的衣裳，好像理解了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可能这就是常人不能理解的毅力吧。

里屋内的黄梨木镂空游鱼屏风上跳跃着执笔的剪影，一双琉璃瓶里的小鱼儿时不时晃动着尾巴。

小婉安静地爬在江瑟瑟腿上，江瑟瑟正握着笔写字帖。

直到自己坐在了这里，那被冷透了的腿才慢慢暖起来。

字帖上一个江字被江瑟瑟描了一遍又一遍。

在秦家出事后认为自己是一个弱女子而放过了自己，偏偏又在自己想要介入案子后不放心自己，难道让自己大婚当日受伤离不开江府也是幕后人的算计吗？

江瑟瑟的墨水弄脏了那一行字，她吐出一口气，没关系，重来一次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只要有一丝可能自己便咬紧牙关地去查。

“沁心，你匿名去给江采雪送张帖子，就说有能调节有孕的药，约她明日去湖外见面。”

沁心闻言点了头，走前不忘把睡得憨厚的小婉抱走。

夜色沉沉，窗外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江瑟瑟拢紧衣裳，准备叫人来伺候洗漱了。

忽然门被推开，谢承蕴一身蓝色长衫逆光月光而来，满地月色格外温柔。

他的眸子好像盛着发酵了数十年的酒酿，是唇间最火辣的辛，偏偏掺杂着米的糯与甜。

“你回来了。”江瑟瑟正好要准备就寝。

谢承蕴应了声是，没有同往常一样简单地宽衣，而是走到江瑟瑟身后。

来人猝不及防弯下腰，他的指尖上坠着一条链子，而链子中央系着一枚玉。

谢承蕴俯下身，以一种虔诚的姿势将玉垂到江瑟瑟锁骨中央，他垂眸看那玉带着自己的无尽情谊贴上江瑟瑟的雪肤。

一瞬间是满树梨花开，雨打芭蕉浓。

“我有句话要同你讲。”

——是他数年来的贪念

——是他最隐秘的柔软

——是他少年情动第一次去爱人的欢喜

——是他此后余生，生生世世，唯一的所爱

风动结成，那比目玉稳稳落在江瑟瑟的身前，谢承蕴垂眸握住那块玉，他勾起嘴角，看到玉里微弱的荧光一闪。

“我心——”

刹那光灭，比目玉一如来时般沉寂，没有一点暖光和温度。

谢承蕴瞳孔猛然骤缩，他的手指仍然保持握住的姿势。

“嗯？你要说什么？”江瑟瑟狐疑低头，待看清这块玉后，心里狐疑更甚。

她记得上辈子谢承蕴也送了这块玉，后来每每他们荒唐时谢承蕴都会用一种自己看不懂的眼神含住这块玉，直到那玉变得温热。

现在竟然这么早就送给了自己吗？

“江瑟瑟，你喜欢我的，对吗？”

颤抖的声线有着一点脆弱和执着，如同雪地里微弱的火苗，身后人没有回答江瑟瑟的问题，而是突然小心圈住江瑟瑟瘦弱的肩膀。

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环抱轻如鸿毛，一旦遇到风就会吹到无影无踪。

江瑟瑟错愕地张开嘴，“谢承蕴，你怎么会这样想？”

她是在南宫辰面前说过这句话，可是她没有料到谢承蕴会信以为真，如果真的造成了误会，自己是该解释清楚的。

那人的手忽然松开了，他的眸色越来越沉，眼尾越来越红，比金贵的玛瑙还艳丽。

“你写情诗与我，你裁剪衣裳，你等我归家，你·········”

“抱歉——”江瑟瑟起身对视着谢承蕴的眼，她无比正色，一字一句：

“情诗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时看到的，但那是我抄的诗集，衣裳仅仅是作为妻子的责任，等你归家也只是出于礼貌。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喜欢过你，我也一直以为你是不喜欢我的。我之前的举动不合时宜让你误会是我的错过。”

她的认真比玩笑还要讽刺，谢承蕴五指慢慢缩紧，他后退半步，目光一动不动看着江瑟瑟，直到眼眶微涩。

“你说，你从未喜欢过我？”

——从未，有片刻心动和动容？

——从未，想过白头偕老？

“是。”

——是，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是，一个人的镜花水月

······

“谢承蕴，你怎么了？难不成你喜欢上了我？”江瑟瑟满心不解，就眼睁睁看着对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明明半月前谢承蕴还信誓旦旦说不喜欢自己的，难不成仅半个月他就转变心意了？

“若是你喜欢我——”

“怎样？”谢承蕴突然发力，一双大掌搂过江瑟瑟的腰，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

他垂下头，眼底是猩红和破碎，连睫毛都轻颤起来。

江瑟瑟仰起头，脸上错愕明晃晃刺痛了他的眼。

“你说什么？”江瑟瑟不可置信反问一句。

“我说若是我喜欢你，那该怎样？”谢承蕴执拗地盯着江瑟瑟，即使酸涩感一阵阵刺激，他依旧不死心地不放过江瑟瑟的任何一个表情。

江瑟瑟皱紧眉头，双手推开谢承蕴，她扶着桌子才能防止自己失去平衡。

“谢承蕴，我江瑟瑟永远不会喜欢你，承蒙错爱，我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