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合流

严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挥一挥披风，地面上便出现了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

他示意朔夜坐下，自己也正襟危坐起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朔夜欣然接受。

而后，严龙的解释，让朔夜沉默了许久。

原来是这样，当初搞事的那几家贵族在这千年中，已经尽数消亡了。

仇还没报呢，仇人先没了。

满腔仇恨没了宣泄的对象，龙堂寺一族自然会陷入迷茫。

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于是龙堂寺一族将瀞灵廷视作报复对象。

至于捎带上流魂街的民众，将目标扩大到整个尸魂界，也实属正常。

在这种老牌贵族的眼中，流魂街的贫民可算不上同类，只是会说话的两脚畜生。

所以，刚刚严龙的反应，根源并非在欺凌弱小上。

更多的还是，被外人发现自家无能的羞愧。

朔夜苦口婆心地，对严龙说，“兄弟也不会诓骗你，真心实意地说，既然仇人没了，那便犯不着逞一时意气。”

“...最佳的报复手段，莫过于自家过得足够好...是这个道理吧？”

严龙脑中满是浆糊，但思来想去，却又觉得朔夜说得不无道理。

退一万步说，朔夜就算有自己的用心，那对龙堂寺一族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严龙心中有了主意，“你说的话，我也是认同的...”

——他没有说错，这确实是最佳的报复手段。

严龙觉得面前死神愈发亲切，于是乎，他整个人都热络起来。

“之前实在是失礼了，那这样，思念珠放着好了，我们先谈。”

既然现在用不着打打杀杀，那就没必要急于一时。

若是龙堂寺一族真能重回尸魂界，得到原本的地位，也就用不着思念珠了。

严龙拔出欠魂组成的长剑，并指向天空。

另一边的朔夜，暗自戒备起来。

欠魂附着的过程，被严龙简单地打断。

倒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就像是金属镁、铝在空气中极易和氧气反应，生成较为致密的氧化膜，保护其不再被进一步氧化。

自阻现象罢了，国中生都能理解。

诸位家臣看见严龙动作，便都来到他身前。

他们单膝跪地，“严龙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严龙不想过多解释，便含糊过去，“那种小事先不去谈，这位死神已经和我达成了初步的合作。”

严龙看向朔夜，意思很明显。

朔夜也很配合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朔夜。”

五位家臣当即对朔夜行了大礼，并响亮地大喊，“参见朔夜大人！”

朔夜摸了摸鼻子，感觉有些别扭，“太客气了，也用不着这样。”

被提在女性家臣手中的茜雫看着朔夜，面上写满了震惊。

——这家伙，怎么能和这种反派角色打成一片呢？

严龙和朔夜凑在一块，有点像波尔布特会见齐奥塞斯库。

既然齐奥塞斯库去了一趟nk，整个人就开始变得魔怔。

那朔夜影响到严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齐奥塞斯库也是个重量级选手，颁布770法令，规定每对夫妇至少生育4个孩子，1985年提升为5个）

朔夜注意到了茜雫的不正常反应。

为了不让事情出现变化，他暗自催动留在茜雫身上的后手，茜雫便直接昏了过去。

紫色大波浪见状，便将此事汇报给严龙。

但严龙现在的心思，全在朔夜给他画的大饼上。

他心不在焉地说，“欠魂的附着，可能会对思念珠造成影响吧，不用管这种小事。”

“我们谈了点事情，所以，我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家臣们态度很明确，“严龙大人，请问吧。”

长达千年不离不弃的相伴，严龙很清楚家臣对龙堂寺一族的忠心，也很看重家臣的意见。

他便直接问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觉得是重返尸魂界、回归千年之前的地位好，还是将尸魂界毁灭好呢？”

虽然他刚刚还在说绝不认可，现在严龙这般前后不一的表现，看上去挺搞笑的。

但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实际上，在事实没有显着变化的情况下，观点和态度发生180度大转弯，才是现实的常态。

觉得这般行事有问题的人，只能说相关的合订本笑话看少了。

最广为人知的便是，绝无回旋余地。

别的就不说了，那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诸位家臣陷入了沉思，哪边好呢？

看似是个难选的问题，实则不然。

紫色大波浪将茜雫顺手放在地上，升职器一阵抖动，却无人在意。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便是定下路线。

路线一旦错了，接下来怎么走都是错的，南辕北辙罢了。

她的责任心驱使着自己发言，“严龙大人，不管如何，思念珠的力量很强，我们绝不能放弃。”

朔夜宛如在看猴子，他反问道，“我知道这点，你们家主也知道这点。”

“你是不是觉得，尸魂界那边不知道啊？”

严龙及时出言回护，“对不住，她也是一番好意。”

朔夜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以后说话前，先动动脑子，专业的事情干得很扯淡，扯淡的事情倒是干得很专业。”

紫色大波浪被朔夜训斥后，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低下头，为自己愚蠢的言论道歉，“抱歉，朔夜大人。”

朔夜有意逼迫，“别的我也不说了，我就说一点，毁灭尸魂界只有情绪上的短暂价值，实际上一点好处也得不到。其他的，你们自己去想吧。”

家臣们讨论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声音逐渐减轻直至消失，众人得出了答案。

这就是谈判中的小技巧，要将选择题化为是非题。

朔夜给的看似是两个选项，实则只是判断其中一个选项的好坏。

家臣们选出了一个代表，“严龙大人，朔夜大人，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还是重返尸魂界更好一点，”

人之常情，比起一穷二白的生活，还是当实权贵族的家臣更好。

严龙面色惨白，“你们也是这么觉得吗？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