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呼——呼——

秋日的原野上，不断吹拂的秋风已经带上了某种肃杀凛冽之意。地面上的青草逐渐枯黄，露出土黄色、深褐色的地面；为数不多的灌木坚挺在山坡丘陵四周，然而凉爽的风仍然穿过树枝与草木，卷起地表的尘埃。

就像是一匹野马飞驰而过，带走了时光的流砂。

“先手役，上前！”

武士们带兵列队，发出怒吼，推动着扶梯和攻城锤前进。

不过，在他们靠近城门之前，身后的部队中忽然射出数支锋锐的漆黑箭矢——

尔后，一道道粗壮的雷霆迅速降下，将城门破坏大半。同时，一些破损的法阵也显露出来，弥漫出毒雾与恶意。

城池内顿时一通骚乱，守城的将士也被吓坏，以为敌军已攻至，便手忙脚乱地下令放箭回击。可是攻城部队仅走到一半，他们的箭矢可够不着。

“果然有埋伏。”暂时放下手中弓箭的九条裟罗凝视着面前的城门，终止了自己的【鸦羽天狗霆雷召咒】，“停止前进，铁炮手出列！瞄准樯橹，打！”

在裟罗的调度之下，这一面的部队迅速变换阵型，选择远程风筝敌城，消灭地方有生力量。

而另一边，李涛、万叶、心海等海只岛部队，也在缓慢推进中。

观察着城墙，心海作出了与裟罗同样的判断：“敌人应该是布置了某种炼金阵法，有点像是迷幻阵。我们如果随意靠近，便会被引到另一边去。而且，这城墙歪歪扭扭，拐角之处必藏匿有小股部队和暗器机关，不论是蚁附攻城还是打破城门，都不会太容易。”

海只岛的部队不比幕府军队。就算经过李涛整备，海只岛方面依旧以纯步兵为主。因为一时半会儿，海只岛也弄不出大量的弓箭、火枪、弹药之类的东西，所以真的只能靠意志支撑着。

据说稻妻人是吃草也能活下来的民族，所以缺枪少弹似乎也不算什么？

然而，对于海只岛部队而言，火力不足仍旧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重大的困难。

李涛想了想，决定A过去：“没有办法了，就当是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吧......由我们出手，去把那扇大手门斩破。”

“现在就要全力出击？”心海一惊，“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从登上稻妻的领土开始，我就一直在冒险。”李涛无所谓地回答道，“离岛事件、海只岛政变、和九条家的武士私下谈判、与八重神子暗中联系......不冒险一点，是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的。”

说着，李涛回头望去，眼神深邃：“雷神大人就不想冒险。她不愿意再失去什么，意外却找上了她。说到底，人生在世，总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况且，风浪越大，鱼越贵！”

“......还真是无法反驳啊，天海。”万叶也深深看了李涛一眼，“你对时机的判断真是准确。”

心海有些生气：“难道不是他擅长蛊惑人心？”

李涛笑了笑：“那么，我和万叶带着一队人上前，心海你和五郎便留在后方接应。区区一扇门而已，拦不住我们的。”

......

轰——啪——

连续的爆炸声与碎裂声在前方的城池前响起，不过传到幕府军的阵帐内就只剩下微弱的声音了。

神子坐在影前方不远处，心不在焉地看着敌军的布防草图。

“那家伙会来吗？”忽然，影开口问神子，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营帐内。

神子头也不回，道：“一定会的。他的目标，从来就只有你和你的神之心。稻妻只是加在这神位之上的一个附属品而已。”

“......真是悲哀啊。”影皱着眉，不觉抓住了自己心口的衣服，“这种滞涩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

“影，你要是早些意识到这一点，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神子深深叹了口气，“唉，我觉得我这句话说了好多遍呢。”

影闭上眼，说：“神明不应该只拥有操使元素力的力量与智慧，也应该有一定的道德与情感。后者也许不是必要的，甚至是‘永恒’的对立面，但它们却必须要存在。否则，‘永恒’就没有意义。换句话说.....”

“真正的永恒必须分裂自身。而处于这个分裂之下的我，必须体悟并了解短暂的意义。”

说着，影拔出一把刀，将其放在膝盖上。这柄刀并非是“薙草之稻光”，而是“雾切之回响”。她其实并不擅长使用打刀，但现在她却如臂使指般引动着其中的【雾切之巴印】。

“嗯哼，影，你在武道上有所进步了？”

“自那次拔除邪祟以后，我偶有所得。不过更重要的，是我的心境发生了变化。”雷电影抚摸着雾切的刀身，说，“正如你看到听到的，在一系列事件之中，我经历了许多，也思考了许多......现在，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对上那只人偶，我不会输。”

神子眨了眨眼，颇为恶趣味地问道：“会赢吗？”

影却不回答，只是垂下眼皮，嘴角带笑。

......

“坏了。”

李涛提着剑从城门一路砍到二之轮之后，才从逃跑被抓回来的敌军武士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tmd散兵跑了。

准确地说不是跑了，而是实行了换家战术，直接绕路去偷袭幕府军的大本营了，突出一个不把手下人当人看。

反正凡人们死就死了呗，老子当上雷神最重要。

虽然神子也做过类似的预案，但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这一方案可能性不大——毕竟大营里是有总预备队的，神子和影这些最强战力也不会动。要是对方真打上门来，那不正好将其一锅端？

况且幕府是要回稻妻城的，路上的城池必须拔除。所以，神子还是按照常理布置了进军的路线。

谁知散兵还是选择了换家。所以，李涛等人的攻势才能如此凌厉，一往无前地攻破了数座大门、墙壁，推进到城池内。

据这些逃兵说，散兵只发了一笔卖命钱，就让他们去送死。尽管仍然有些活不下去的野武士和浪人因此感恩戴德，但更多的人却心怀不忿——他们是来求功名利禄的，不是来当炮灰一波流的。

现在，敌军大将已经跑出城外，但城内还有一些雇佣兵和怪物在负隅顽抗。

了解到这些情况，李涛深深叹了口气。稻妻人挺擅长守城的，就算是出动的部队一拥而上，也得二三刻才能登上天守阁。

然而为今之计，反而更应该立刻回援。

其它带领部队攻打小山城的人，也与李涛一样作出了相似的判断：“留下小股部队继续围攻，剩下人与我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