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下人都会狗仗人势。

譬如金雨。

她就是典型的喜欢阿谀奉承主子，踩高捧低。

金雨本就看不起清旷院的那些人，觉得孟婉这样的妾室，比她们这些当丫鬟的高贵不了多少。

至于沈柠汐这样的庶女，也不过是命好。本质上也是低人一等，得看正室夫人和嫡出小姐的脸色，和她这个做丫鬟的，又有何区别呢？

再加上，金雨之前被沈柠汐教训过，怀恨在心。

现在贺春兰在这里，对沈柠汐的蔑视和厌恶溢于言表，那她就算对沈柠汐这个庶出小姐摆脸色，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金雨立马走到沈柠汐的面前，不仅言语怠慢，更是直接动手推搡了。

“你没听见吗？大夫人让你滚出去，你在这里只会惹四小姐生气。万一四小姐被你气出什么问题来，你担得起责任吗？奴婢劝你还是赶紧走了，别在这里找不自在了。”

沈柠汐的肩膀被她推了一下。

夏枝立马走上前，护在沈柠汐身边，也推了金雨一把。

“金雨，你怎么和五小姐说话的？就算大夫人让我们离开，也轮不到你对五小姐吆三喝四！”

沈柠汐低头，看了一眼被金雨推过的肩膀。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肩膀，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过一般。

沈柠汐也没直接对金雨动手，而是嘴角扬起一丝别有深意的弧度，清澈的眼睛弯弯的，却毫无笑意，只剩下一片凛冽和锐利。

金雨对上这双眼睛，莫名的打了个寒战，说不出的惶恐从脚底蔓延，整个人都被忐忑和不祥的气息所笼罩。

金雾也走了过来。

但她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没有像金雨那般仗势欺人。

她轻声劝着沈柠汐：“五小姐，您还是赶紧回去吧。大夫人因为四小姐的事，脾气不太好，您要是待在这里，免不了要受些委屈的。若是真的担心四小姐，等过几日四小姐的脸好了些，您再来吧。”

面对这种懂事的丫鬟，沈柠汐也缓和了脸色。

她擦着肩膀，对金雾说道：“我来找四姐，自然是有事的。”

“这……”金雾为难不已。

毕竟是贺春兰开口，要她们把沈柠汐赶走的。

她不好再让沈柠汐靠近。

金雨刚才被沈柠汐的眼神吓到了，这会儿回过神，只觉得恼羞不已。

“五小姐当然有事，可不得讨好四小姐吗？不然在这沈府，哪里还有五小姐的一席之地啊？”金雨说话阴阳怪气的。

她仗着这里有贺春兰和沈诗雪在，一点也不怕沈柠汐，哪怕以上犯下，她也知道贺春兰不会追究的。

沈柠汐眼神平静的看着她，毫无温度。

蓦的，她对金雨笑了下，不恼怒，也不反驳。

这一笑，硬是把金雨的汗毛都给笑得竖起来，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惊悚。

沈柠汐不再多看金雨一眼，也没冒然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说了一句：“大夫人，四姐脸上出事的那日，我也在场。”

贺春兰没好气的怒骂一句：“你当我们是瞎子吗？你那日陪着小雪去了酒楼，这有什么好说的？”

但沈柠汐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贺春兰沉默了。

“是啊，那日我一直在四姐的身边，还陪她去了酒楼。所以，为什么我的脸没出事，但四姐的脸却出事了？”

就连在崩溃大哭的沈诗雪，也都安静下来。

“是啊！为什么？沈柠汐，为什么你没事，但是我的脸却烂了！”沈诗雪情绪忽然又激动起来。

贺春兰眼神复杂的朝沈柠汐看了一眼，隐约察觉到，或许这件事并不简单。

她再次对金雨和金雾开口：“让她进来。”

这会，她的语气不再是怒气冲冲的辱骂了。

金雾松了口气，连忙退到一边，给沈柠汐让出路来。

金雨却不服气的悄悄对沈柠汐翻了个白眼，虽然也朝旁边让开了，但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沈柠汐依旧没有理会这个忘记自己身份的奴婢。

她面露担忧的走到沈诗雪的床边，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表情严肃又困惑的盯着她看。

沈诗雪受不了她的这个眼神，连忙用东西遮住自己的脸，尖声大脚：“沈柠汐，你看什么！我的脸烂了，你特地来笑话我的吗？”

贺春兰的脸色黑沉，皱着眉头，阴恻恻的盯着她：“沈柠汐，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管她们说什么，沈柠汐都没有立刻回答她们的话。

而是仔细朝沈诗雪那里打量辨认，同时皱起眉头，一副事态严峻的表情。

她越是这样不吭声，露出凝重的表情，贺春兰和沈诗雪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起来。

最后，还是沈诗雪先沉不住气，喊哑的嗓子问她：“沈柠汐，你说话啊！”

沈柠汐这会终于将视线从沈诗雪的脸上挪开，看向贺春兰。

她还是没开口，但是却对贺春兰使了个眼神。

若是换做平时，贺春兰根本不会搭理她。

但事关到女儿的事，贺春兰这次就打算给沈柠汐一个面子。

“你们都退下。”贺春兰对屋子里的丫鬟和嬷嬷们命令。

她们都离开后，冬枝夏枝她们不放心，不想离开。

沈柠汐对她们示意：“别担心，我没事，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好，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

她这话说的，瞬间就把一件事的严重性拉高了一个局面。

冬枝和夏枝也跟着紧张起来：“是，奴婢会在外面好好看守。”

等屋子里的闲杂人都走了，贺春兰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满的看向沈柠汐：“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怎么回事。要是小雪的脸治不好，我唯你是问！”

沈柠汐看了一眼沈诗雪的脸，严肃着表情，先问了她们一个问题：“大夫人，四姐，你们应该知道，我爱慕北承国的质子已久吧？”

贺春兰翻了个白眼：“我在问你小雪的事，你和我扯什么质子？我对你那点不检点的破事没兴趣。”

沈柠汐也不恼，接着说道：“正因为我爱慕司寇倾，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这么些年，我一直苦心研究北承国的各种文化、习俗、习惯等等，就为了博得司寇倾的喜欢。”

她顿了顿，目光沉沉的看向沈诗雪的脸：“所以，我总觉得，四姐脸上的这溃烂，和北承国的一种毒有关。但我并不精通这方面的事，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四姐脸上的溃烂，绝对不是毒虫子咬的，更不是无缘无故就出现的。”

这话一出，让贺春兰和沈诗雪的脸上皆是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