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弦耸了耸肩：“我不确定。当年确实是在箭头上抹了我们云国老祖宗研发的一些毒药，只不过过去了那么久，不知道药效是不是还有药效。实验室借给你，切尔斯先生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切尔斯从未被人这样算计过，眼底的薄云散开，显露尖锐机锋。

顾北弦冷嗤了一声：“切尔斯先生不也给我下了毒？扯平而已，怎么还生气呢？”

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只透明的玻璃瓶，放进了切尔斯的手里。

“可以试试看，当年配置的解药。不过很可惜，外行如我，翻书自制的解药，可能、一下子没办法根除？”

切尔斯托着掌心，盯着透明玻璃瓶里装着的类似“麦丽素”的丸子。

顾北弦像是逗弄畜生逗弄够了，潇洒转身，带着人回到了电梯。

又幽幽道：“切尔斯先生可以再猜猜，我还准备了什么惊喜等着你们。”

这一刻，切尔斯难掩愠怒。

顾北弦满意地笑了笑。

电梯再次关上的瞬间，又道：“牢饭切尔斯先生，把实验室清理干净。回见。”

……

小兔子受了惊吓，情绪不太稳定。

在对面病房里爆发了激烈争执，一声瓷器碎地之后，她彻底崩溃！

她的破坏力惊人，整个VIP病房几乎被她徒手拆散，在给她量体温的护士被她整个摔了出去，当场就晕了，明明只是个小孩子，连徐宴都压不住她，额头被她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和慕白两个人才勉强将她控制住。

青沅刚从一次毒发中熬过来，在隔壁休息，听到动静赶紧过去。

幸亏她身边总带着药剂，一针下去，青沅捧着她的脸蛋，迫她与自己对视：“看看我！奥利！看看我，是妈妈！是奥利的妈妈！冷静，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已经没事了！”

失控的小兔子看到妈妈的眼睛，所有剧烈的挣扎像是得到了一层脆弱的禁锢，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充满了尖锐的矛盾，但是可以感受得到，她在极力压制那股疯狂……

徐宴从未见过那个样子的女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青沅紧紧抱着还在挣扎的小兔子。

薄枫源和孙颖见过兔球发作的样子。

容栩、江柏辰还有颛孙没见过。

那一幕失控和疯狂，深深刺痛了他们。

江柏辰抿了抿薄唇，转身就走。

薄枫源大约是知道他要做什么，赶紧跟了上去。

许久之后，或许是药效发作了，小兔子的挣扎总算疲软了下来。

“兔球，爸爸抱好不好？”

青沅刚熬过一次发作，还很虚弱，徐宴怕她也吃不消，想把小兔子和她分开，但是她的小手又死死攥着妈妈胸前的衣服，一有人碰她就瑟瑟发抖，发出近乎绝望的尖叫。

“别碰她了，我没事。”

青沅舍不得她那样歇斯底里，顶着虚弱的身子抱着她。

彻底冷静下来的小兔子，缩在妈妈怀里眼神里的恐惧和尖锐渐渐消退，慢慢跌进了一片空白里，不说不笑不吃东，半夜还发起了高烧，直逼41度，可把大家都吓坏了。

好在这时候的小兔子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让护士给她打上了吊针。

等一切都太平下来，已经入夜。

徐宴额角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血液凝固在皮肤上，紧紧绷着，就像是他此刻紧绷的神经。

“这个就是‘救世主’想要得到的基因数据？”

青沅的“恩”声很低很低，像是怕惊破了什么。

这一刻的静默并不死寂，它就像是一柄弯刀，回旋在身侧，刀锋凌厉，毫不留情的在他们身上划出千刀万剐的痕迹。

青沅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再去看看那个护士。”默了默，“不要让她对这件事起疑心。”

徐宴点了点头，出了病房。

青沅就那样抱着小兔子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小兔子的体温下去了。

警方那边也来了电话。

徐宴听了对方说完，脸色冷凝。

只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青沅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抓捕一定不顺利。

想问的时候，小兔子在她怀里有了反应。

微微动了一下。

空白了快要十六个小时的眼珠总算轻轻动了动。

那是一个缓慢的重启过程，快要一个小时后，小兔子才从妈妈的怀里探出了小脑袋。

眼神在看到徐宴额角贴着的一张很大的透明伤口贴时，小脸蛋瞬间刷白。

小小的身子如同秋风里无助的叶，瑟瑟发抖，小声音呜咽着哭了起来。

“妈妈，我又发疯了……我又发疯了，是吗？”

哪怕面对过无数次，可青沅是母亲，还是会心痛。

她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安抚道：“只是情绪起伏引起的一次意外，不要难过，不是你的错。”

徐宴接收到青沅的眼神，过来将小兔子抱了过去，温柔地圈在臂弯里。

豆大的泪珠不停地从小兔子苍白的脸蛋上滚落，眼底亮晶晶的泪光都带了棱刺，刺伤了自己，也刺伤了身边人。

小手小心翼翼的在透明贴上摸着：“我让爸爸受伤了，对不起，爸爸……”

徐宴亲了亲她的小脸蛋，用力把哽咽吞下：“你看，只是一个小小的破皮而已，没事，爸爸真的没事，过几天它就能彻底好了。”

“不论什么病魔，要彻底打败它就是不容易的，但是我们兔球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作过了，是不是？我们继续学习控制情绪，争取不让下一次出现，好不好？”

哄了很久。

小兔子哭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徐宴将她放在青沅身边，给她掖好被角，又去洗手间绞了条温毛巾来，给她擦了小脸小手。

蹲在床沿看了她好久。

直到那一声声控制不住的抽气慢慢停止，他才返回洗手间，涤干净了毛巾，挂好。

他背靠着门板，手在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

知道孩子活过来不容易，却怎么都没想到，活下来，要付出的代价竟然这样大！

青沅那些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懂事的小兔子每次在发病之后，看到妈妈受伤，又有多伤心内疚？

高大的身躯一点点从门板上滑落下去，他颜面，无声的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