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就像筛糠一般不停抖动。

他按照之前芝芙给他的说辞，在赫连煜面前磕磕巴巴说着。

“王妃进入王府时，奴在赌坊押了注，结果王妃活着，奴血本无归。奴心有不甘，再度压了王妃活不过今日，为了稳赚不赔，便想到利用白虎将王妃杀死的计划。是奴该死，一时间鬼迷心窍，做了错事！”

赫连煜敛起眉头，深深地看着对方，又缓缓地开口，“真的是这样吗？”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深沉的思考和怀疑，仿佛在探寻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

阿杜感受到了赫连煜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心里像是被狂风暴雨般的惊恐所淹没。

他的喉咙咕噜着，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片刻，阿杜突然双眼瞪得巨大，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似的，面容扭曲，鲜血顺着他的嘴巴溢出。

业刹上前查看，旋即对赫连煜摇了摇头，“王爷，咬舌自尽了。”

凝固在原地的芝芙听到这句话，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芝芙的嘴唇颤抖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王爷，奴哪敢伤害王妃，奴真的是被冤枉的！还请王爷明鉴！”

赫连煜骨节分明的手托起了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弯腰凑近她的耳畔，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芝芙啊，你已经在本王身边五年了，为何还是学不会做一个聪明的女人？这样的事情，本王不希望还有第三次。”

这话一语双关，像是一把扎住了芝芙的心脏，芝芙知道赫连煜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是夏侯珍儿，第二次是江夕月，若是她再有第三次，赫连煜便不会再纵容她……

芝芙还以为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和为阿杜准备的那套天衣无缝的说辞，能轻松的蒙蔽过赫连煜，显然是她高估了自己。

她木讷的应声，“奴谨遵！”

“滚。”

赫连煜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厌恶，冷漠的吐出一个字。

这一个字像是一记冷酷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芝芙的脸上。

她狼狈起身，恭敬对赫连煜行礼：“奴告退……”

芝芙走后，业刹命人将江夕月的房内快速收拾好，一切都恢复如初，仿佛刚才发生都是错觉一样。

“日后让死士多留意芝芙，本王今日才知道，她演技如此高超，本王险些都被她蒙蔽了去。”

赫连煜以为上一次夏侯珍儿的事情，芝芙能引以为戒，日后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她将王府管理的很好，也没让他操心，所以自己对她也没有过多的关注。

但是今日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他对芝芙是失望透顶，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他今天必然取了她的命。

赫连煜一再容忍芝芙，并非是对芝芙有意，而是因为芝芙的生父当年是晋王的副将。

晋王被诬陷谋反，这些跟随他的将领都家破人亡，男子全部被斩杀殆尽，而有些幼女被卖入娼寮暗盘，沦为货物。

这些年他也会打探那些人的下落，大多数人基本都已经死绝了。

几经波折，才从暗盘之中将一位副将的遗孤芝芙买了回来。

也是因为这个关系，赫连煜才会让芝芙在王府内有了不少的特权。

给她独居的院子，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官宦家小姐的标准给她安排的。

却不曾想到，这些特权却让芝芙认不清自己，胆子越来越大。

业刹蹙眉，提议道：“王爷若是不想留她在身边，不如就送到山庄去，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按照你的想法来吧，过段时间找个好点的山庄将她安排去……”

说着赫连煜的视线落在了床上的江夕月身上，“按照那丫头的聪明劲，很快就能找出芝芙才是幕后主使，所以芝芙的事情，你尽快安排。”

业刹惊诧，“王爷为何总是对王妃这般迁就？”

这些年以来，赫连煜对芝芙的照顾是情有可原。

可是对江夕月这般顾及，甚至远超芝芙，实在不像是自家王爷的行事作风。

赫连煜的眼睛如同一池澄清的湖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缓缓道：“业刹，其实本王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

此话一出，业刹险些惊掉了下巴，“什么！难道是寒蚕蛊失效了？”

赫连煜当年虽然能站起来，但是有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只要阴潮天气，双腿便就会疼得生不如死。

而这种疼痛时间持续很长，三天五天，甚至更久。

赫连煜每一次只能是硬生生的熬过来，实在熬不住，便让业刹用迷药将他迷晕。

萧雷知道此事，便安排了一位医术高超的游医朋友文东先生来到帝都，为赫连煜医治。

文东先生告诉赫连煜，他的腿伤已经是顽疾，无法根治，只能压制。

压制的唯一办法，便是服用镇痛的寒蚕蛊。

寒蚕蛊是由雪山冰蚕王与百种毒物练成的蛊，有镇痛奇效。

可是中蛊的人收到冰蚕的影响，常年身体寒凉，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哪怕就是火烧，也毫无灼热之感。

为了不让腿疾之痛耽误事情，赫连煜还是决定服用寒蚕蛊，从此以后，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十六年里，他早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温度。

直到那日梨园，他触及到了江夕月的时候，江夕月肌肤传来微弱的暖意让他触碰起来非常舒服。

只是那时候他一度忘记了，那就是温度，只知道触摸与抱着她的时候，很舒服。

昨夜揽她入怀的时候，那股熟悉的舒服感觉再度让他沉沦。

赫连煜发现抱得越久，她身上的温度便越强烈，他若感受到的暖意就越强烈。

这二十年来，昨夜是赫连煜睡过最安稳最舒服的一夜。

赫连煜摇了摇头，“本王试过，除了那丫头，其他还是一样。”

业刹半信半疑的用手点了点赫连煜的手背，试探性问道：“王爷，可有温度？”

赫连煜嫌弃的甩开了业刹的手，“没有……”

业刹一脸坏笑，喃喃自语道：“怪不得王爷昨夜会留宿碧落园，原来是找到暖水壶了。”

赫连煜头冒黑线，业刹立马正经起来。

“很快就要到三月期限，等文东先生回来，想必能解答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