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

舒叶不得不说，这个【堕天使】的一生……在成为【堕天使】前，路西法或许也只是实力强大但普通的一名驭诡者，但从成为【堕天使】开始的那一刻起，他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无限期工具人一样地被利用，以及死亡。

只有这两种可能，不存在第三种。

玩家如果失败，【上帝】依旧可以随意支配杀一。

玩家如果成功，或者如果要成功就必须杀了作为【堕天使】的杀一。

事情听起来其实很简单，只是这件事因为“方舟在哪里”这一个问题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所有的一切再一次陷入僵局。

舒叶不知道从她的提问里，杀一有没有发现什么或者明白什么，只是她也明白一件事——没有人愿意引颈就戮。

就算是被洗脑的杀一。

又或者就是因为他是杀一，【上帝】猜到可能有人会利用他，所以早就告诉过杀一不能死之类的……这个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你害怕死亡吗？”

“死亡只是一条路，为什么要害怕？”

杀一的回答让舒叶有些不解，“如果你的父亲让你去死呢？”

“原来你问的是这个。”杀一恍然大悟，眼神依旧清澈见底，“没有关系的，活着和死亡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

看着他的眼神，舒叶有一种他其实什么都明白了但是并不在意的感觉。

他知道他们最后要杀了他，但是他的选择依然是自然地走向死亡的怀抱。

“……他真的被洗脑了吗？”舒叶侧头对着一旁同样有些疑惑的屠阳问道，“还是潜意识？”

杀一的状态看起来比苏白还要差。

苏白单纯的是死或者不死都可以，他不会挣扎着要活下去。

杀一虽然也是死或者不死也可以，但是他的想法和苏白有明显的区别……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来，活着和死亡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简而言之，现在活着的他相当于生不如死。

这种感觉实在不像是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会拥有的。

毕竟就算是成为驭诡者后人性在逐渐减弱，对生的渴求却是没有一点减少，要不然成为驭诡者后大家全部都等着诡异复苏然后安心死亡就好了，还再驾驭更多诡异干什么。

屠阳从蹲着打瞌睡的姿势站起来，围着杀一转了两圈，眼中带着好奇。

这个眼神让舒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

“噗呲！”

一只带血的手从杀一背后贯穿，从胸膛穿出的血手上握着一颗看起来还温热的滴着血的心脏。

接着是一句带着疑惑的问句，“金主大人，你刚刚是要说什么吗？”

这还说什么？

这还能说什么！

舒叶抬眼，就看到杀一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心脏，因为低了头所以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眼神，只是单纯从表现上看，最起码就算心脏被掏了……杀一还没有死。

屠阳缓缓收手，手臂和杀一的体内血肉摩擦发出粘滑的声响。

等将手臂完全收回，屠阳将杀一的心脏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瞧了瞧，最后带着一丝遗憾和无趣道：“什么嘛，就只是普通的心脏而已……难道有意思的东西在脑子里？”

说着说着，屠阳随手扔了手里的心脏任由它从高空坠落，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已经转移到了杀一的后脑勺。

看起来就蠢蠢欲动。

虽然没了心脏，有的驭诡者确实能活下去，但是没了脑子……那基本上是真的活不下去……除非有替死类诡异。

舒叶正要打断屠阳接下来的动作，忽然觉得周围有一点不对劲。

她第一反应就是提着一旁正在玩黄金剑的苏白的衣领，瞬间移动到五十米外。

作为被轻而易举拎起来的苏白没有一点觉得羞耻。

都是驭诡者了，提一个人的力气而已，不是大事。

他只是握紧手上完完全全贴合了他审美的黄金剑，然后用有些别扭的姿势侧头看向一脸凝重的舒叶，再用了一个更加别扭的姿势努力抬头，试图知道舒叶在看什么。

“老大老大，我也要看！我好奇！热闹和瓜真的不能不出，要不然我会失眠！”

周围没有了屠阳和杀一就只剩下苏白和舒叶两个人，苏白明显放开了不少，就是说的话让舒叶觉得他还是继续社恐比较好。

不过她还是松开了手。

苏白落下，还没站稳就开始探头探脑，不过好在有的人就算看热闹也是带着脑子去看的。

就算再好奇，苏白也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靠近上前。

“哇！！！”

耳边忽然传来苏白的惊讶的惊呼声。

舒叶收起思绪，看去。

那是仿佛比深夜很幽深的黑色。

“……翅膀。”

六双翅膀，十二只羽翼。

神话故事中传说大天使才能拥有的翅膀数量。

毫无疑问，路西法肯定是这个级别的，只是问题在……为什么杀一要现在展现出自己的羽翼？

要知道在舒叶第一次见到杀一的时候，杀一也只是露出了一对黑色羽翼而已，现在却是六对……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吗？

如果是这样，舒叶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就算一个人再想死，有时候面对外界危险的时候依然存在一定的应激反应。

“如果是这样，事情好像就有一点麻烦了啊。”

对死亡并不在意的杀一才是舒叶需要的，一个有生存意志的杀一……这对完成任务可是没有一点帮助。

苏白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他只是将脑袋压在黄金剑剑柄上，“老大，你说……如果路西法之前就不想让【天使】存在，会不会他其实也不喜欢他自己，毕竟只要他驾驭的诡异在，【上帝】就依然可以继续生产【天使】。”

这个想法让舒叶有些惊讶，但是仔细一想——

“好像还真有可能。”舒叶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如果当时路西法在背叛的时候，早就做好了等【天使】死完他也去死的决定，再如果路西法不是一个单纯的莽夫……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路西法背叛，但是他也做好了自己会失败的准备，他清楚的知道因为驾驭了两个特殊的诡异，【上帝】很有可能甚至是极大的可能不会杀了他。”

苏白一拍手，“所以路西法给自己做了一个机制，触发机制就会有相应的事情发生，这样就算他之后不再记得自己之前要做的事情，但是在正确的时间和机会里，他依然可以继续自己之前要做的事情！”

而现在，可能就是这个正确的时间和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