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愿望不大，仅仅是想让两人往后生活好一点，让子女不再一看到他们电话就先发愁，他的愿望也不算小，年龄在这里，但就是不服输，仍然保持着积极向上的心态，不甘于落人后面的积极心。

姜秀英跟他过了这么多年，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小心思她都懂，都明白，遥想年轻时，孩子半夜生病，他总是第一个爬起来抱着孩子往医院跑，一陪就是一晚上，碰上孩子发烧不退，常常好几个晚上不敢合眼，白天上班犯瞌睡被训斥。

再看现在，他们还没有到那种非要依赖别人伺候的地步，可已经先引起了儿女的反感，一次又一次打击他们脆弱的心房，无视掉他们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体，一瘸一拐的腿脚，还有无法控制抖动的双手，只在有需求时才会想起来他们唯一一点好处。

“这样。”姜秀英退了一步：“我们两口子先商量一晚上，明天你来给你答案行吗？”

顾晓姿并不急，她反而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退而求其次，如果这时候催着签上，后面说不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过来找你。

不过看老太太谨慎的样子，想打消她的疑虑还差一步，只有推翻了她的所有假想，她才会心甘情愿签上这份合同。

想了一下，顾晓姿委婉表达出自己一点建议：“奶奶，我知道你有一些顾虑，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们养老院派车过来拉着你们，一起到我们养老院食堂感受一下，这样你就能放心了，知道我不是在这里跟你们说大话了。”

“那感情好…”

“不、不，这太麻烦了你们了，我们自己在家里简单吃点也行，去养老院还是算了，让别人看见多不好，再传到我儿子女儿耳中，还心思我们连商量都不商量，私自住养老院呢。”

姜秀英瞻前顾后的态度让顾晓姿不好再说什么，虽然赵先诚一致同意要去养老院尝试一下，可姜秀英瞟了他一眼，他就立马老实坐回了原位，大气也不敢出。

那鹌鹑的样子惹得顾晓姿想笑，越是有本事的男人越顾家，这话说的还是有道理。当然，孙睿属于个例，不能放在他们身上比较。姜秀英瞻前顾后的态度让顾晓姿不好再说什么，虽然赵先诚一致同意要去养老院尝试一下，可姜秀英瞟了他一眼，他就立马老实坐回了原位，大气也不敢出。那鹌鹑的样子惹得顾晓姿想笑，越是有本事的男人越顾家，这话说得还是有道理。

当然，孙睿属于个例，不能放在他们身上比较。

姜秀英这关过不了，那这份合同也别指望，她不能激进，要不容易惹得她反感，到时候就直接前功尽弃了。

对了，顾晓姿想到一个办法，她热络地攀谈：“奶奶，既然你不想去养老院，那这样，我们也有送餐服务，可以准时为你过来送饭，你先别急着拒绝，你看啊，你和爷爷早上忙活一早上，还吃不了几口，最后还累得够呛，一点也不划算，我们送餐服务是免费的，都是餐厅当天现买现做，绝不会出现隔夜饭或者不好的菜，居家服务嘛，你得先体验一下才做决定是不是？又不收钱又不让你们费心费力，你还担心什么？就这么定了啊，明天早上7点半左右，我们就过来给你们送，你们只管负责吃，后面收拾有我们工作人员，保证一点也累不着你们。”

姜秀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又正好对上赵先诚期盼的目光，实在犟不过两人，她叹了口气，只能同意了。

“那…就这一会吧，看看你们是怎么服务的。”

“好嘞，没问题。”顾晓姿走出了一副豪大财气的步伐，连门都不敲，直接推开了杨丽颖的门，把怀中抱着的合同显露出一大部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在明晃晃炫耀自己的战果。

偏巧杨丽颖不吃这一套，故意装作没看见，摆下脸子说：“干什么！进来不知道敲门？第一天来啊，还需要我教你规矩？”

顾晓姿正处于洋洋得意，对这话选择性不听，往椅子上一坐，合同铺在桌子上，一脸‘疲惫’的说：“这一天可累死我了，都快要跑断腿了。”

杨丽颖没有任何动作，顾晓姿担心她没看到合同上的名字，勾起小手指又把合同分了一下，把名字还有所在小区都显出来。

这小动作哪能瞒得过杨丽颖，其实她早就听刘洪波和胡佳琪他们说了，医院里传的沸沸扬扬，顾晓姿把最难搞定的市委大院给拿下了。

每个人都对她赞美有加，刚开始没看好她的，现在也对她十分佩服。

看顾晓姿得意的小眼神，杨丽颖仿佛都看到她后面翘着的小尾巴在来回摆动，灵动的小表情直勾勾盯着她，就差伸手求表扬了。

杨丽颖合上书，手扫过每一个合同，总共五份，每一份可以说都是确定百分百能评定上的最佳人选。

她很满意，但也不满足，从顾晓姿接下这个活到现在，她待了半个多月，长达十几天的时间里，她才拿了五份合同回来，可想而知这个进度有多缓慢。

市委大院少说住了有上百人，抛却身体健康，年龄不符合的居民，剩下多数都是不能自理，半自理老人，可以说这样的客户一抓一大把，要签约那肯定没有一个能跑了。

这才五份合同，远远不足杨丽颖的期望。

偏偏顾晓姿还引以为傲，觉得自己非常满意，还专门跑过来显摆一下，还有那么点想邀功的意思。

她挑了一份随便问了句：“这是谁家？他家什么要求？老人什么情况？”

顾晓姿只瞥了一眼，就明白她问的是谁，自信的说：“老人叫夏雨生，76了，他因为车祸伤到了颈椎，导致全身不能动弹，老伴早就死了，现在由两个女儿轮着照顾，他大女儿正巧看见我给周福霞换药，就要了我的名片，下午过去谈了一下，她们都挺开明的，立马就签了下来。”

杨丽颖略微满意。

“我这护理员人手不多，要是这么弄怕人手不够，万一护理员和家属闹起矛盾就不好解决了。”

顾晓姿满不在乎摇头：“你可以这么安排，之前签约完成签约，并且已经下户的护理员继续之前的工作，每个老人都会有固定上门时间，市委大院里的老人，都不太喜欢家里每天去一个陌生人，他们警惕性很高，隐私性很强，我告诉他们的是，护理员会先上门约定时间，和主要工作内容，你就把时间压缩一下，把上户少的护理员重新分配，让她们把着重点放在市委大院。”

这是个不错的方法，其实杨丽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她刚才看的，就是各个护理员工作详情，看看一个护理员现在分配几个居家，一个居家在几个小时，这样才能压缩时间来为更多老人服务。

顾晓姿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但她意识到，现在不是赞扬她的时机，五份合同就让她那么骄傲，若是再签更多，那还不得飞上天。

要及时治住她这个雀跃的心，稳稳落回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往下走。

她故意提了个人名：“唉？这里面怎么没有王立民，你不就是奔着他的名号去的？怎么没把他签进去。”

顾晓姿嘴抽了几下，她意识到，杨丽颖是特意拿这个问题来打击她，全医院人都知道当时她是下了多大决心去拿下王立民，甚至到了吃住都恨不得在市委大院，就为了拿王立民做先头锋，给所有人瞧瞧她的实力。

可眼瞅着王立民周围邻居陆陆续续都来找她签约，唯独他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真沉得住气，还是说另有别的意思，反正顾晓姿这两天忙的要命，顾不上去他家看看啥情况，也就对他的消息不得而知了。

杨丽颖这个时候提他，顾晓姿一听就猜到不是什么好动向，脑中快速转了几个弯，说：“我这两天光顾着弄周福霞家了，没找着时间去王立民那里看看，之前有点事闹得不太愉快，估计他现在对我有点小意见，明天我答应了赵先诚夫妻俩早上过去送饭，再捎带着一份去王立民家望望，再怎么说也和他相处了几天，感情也磨合出来一点，不去一趟我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回答的有条有理，丝毫找不出一点遗漏，顾晓姿考虑到了所有关键点，并且梳理出来哪些是重要点，哪些可以过后再实行，这是很重要的一个进步，也将决定她未来能走多远。

杨丽颖看来很满意这个回答，她敲了敲桌子，沉下声提醒：“你别忘了，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你的出发点是什么？如果你只在乎了过程，而把出发点给偏离的话，那就会离目标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到正轨。”

一番说教点醒顾晓姿，她立马意识到自己不足之处在哪里。

杨丽颖说的分毫不差，她的出发点是先将王立民搞定，再以王立民当引子，钓出更多大鱼。

可现在，由于和王立民闹了点小脾气，她一气之下选择了放弃，直接跳过他给另外几家签约，表面上是她赢了，但细想一下，背地里其实她早输了，有王立民这个刺头，指不定别人问起她时，王立民怎么编排她呢。

还好，顾晓姿算是个聪明人，不用过多点拨就能听懂杨丽颖话里的意思。

也直接证明杨丽颖的眼光，一直都是独一无二。

顾晓姿得到点化，立刻明白此时不足之处在哪里，她哗啦收回放在桌子上的合同，挑了下眉毛：“多谢大院长提醒了，那我接着去干活了啊，保证不辜负大院长期望。” 「杨丽颖看来很满意这个回答，她敲了敲桌子，沉下声提醒：“你别忘了，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你的出发点是什么？如果你只在乎了过程，而把出发点给偏离的话，那就会离目标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到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