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的最后，陈景言还是做着自己的本职。

因为逃跑了一次，所以大汉又扣了他一年的钱。

陈景言是知道的，天界的钱可以用来置换一些凡间买不到的东西。

不过也就那样了，他不着急。

因为天界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年就这么过去了，陈景言开始变得麻木起来，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做了不少那些在说书人口中只有邪魔妖道才做的事。

只是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稀松平常。

又是一年，陈景言不再幻想了，他平日里除了做事就是闲逛。

倒是有一件事让他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任务，他专门抓了一只妖，然后扔到了某个县城里。

只是一个晚上，那个县城里的人都死光了。

就在朝廷派出的人都铩羽而归的时候，天界出手强势镇压，那妖被打成了粉碎，然后天界被世人更加崇拜。

这是迄今为止死在陈景言手上最多的一次人。

可他没有办法，他不这么做就是他死。

时间依然在继续，十年，二十年。

陈景言也终于成了一个熟知天界的人，他做起事来很果断，只要是任务就去做，也从来不会过问为什么。

包括那一场大旱。

由陈景言联合四海龙王造成。

整个境内赤地千里，滴水不降。

死伤数十万，无数的人开始迁徙奔波，那场面让沉寂已久的陈景言再次动容。

在高原之上，无数的人跪倒成一片，密密麻麻们，然后祈求着上天降雨。

为此，高原上的人献上了数十个童男童女。

只可惜，这没有什么用。

旱情一过就是三年。

终于，那皇帝知道怕了，他选了个日子用自焚谢罪。

那个时候陈景言才知道，原来是这皇帝想脱离天界掌控，但因人族气运灌体，所以连天界都伤不了他。

可到最后这皇帝也只能为了他的天下而死。

在这件事之后陈景言因为有功直接被提升了，他再也不用亲自动手了。

现在他负责安排那些任务。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愧疚，陈景言安排的都只是小灾小难。

十年又马上过去了。

陈景言总感觉最近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是因为天界对他不满吗？

这个是有可能的，因为他发的任务没有让凡人死伤惨重。

但这还不能治他的罪。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罪孽缠身吗？

陈景言到这个位子上也了解的更深了，成仙石所成的仙不会有罪孽加身。

所以现在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不安的。

可陈景言知道绝对是有什么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景言的感觉更加清晰。

他感觉自己可能忘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是从前的自己？还是那被埋葬的仙侠？

陈景言真的累了，他感觉自己很想逃离这里。

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想逃离这里。

终于，陈景言给自己发了个任务，他把地址就放在从前的那座县城。

……

“去说书吧。”源初开口。

“啊！还要说？”红蓝鱼真的不想说了。

“走个过场。”

“那就行。”

“要说好，说的精彩。”

“老大你确定这是走过场吗？”

“确定。”

……

陈景言又回到了自己从前的那座县城门口。

他看着变化不大的城楼长舒一口气。

是不是自己现在进去还能看到小孩模样的陈其升？

那自己是不是还没有双手占满鲜血？

陈景言心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情走了进去。

现在的他依然是另一幅模样：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

“话说那剑仙只是手一指便喊道，我自成仙，但侠义永存，今日起便诛杀你这妖孽……”

路过茶楼，陈景言看到了那个自己好久不曾见到的说书先生，他还是在那儿说书，长的还是那么丑。

陈景言像是过去从前那样站在那里听了好久。

慢慢地他把自己代入了进去，然后跟着说书先生一同小声讲了起来。

此刻他还是那个喜欢听说书的小孩。

随着惊堂木的响起陈景言醒了过来，他留下一锭金子然后走了。

也算是付了自己听了十几年的听书钱。

不远的地方两口子在卖包子。

眉眼依稀，陈景言只感觉鼻子一酸。

他当然认得出来，那是他弟弟陈其升，旁边的女子想来就是当初的李家姑娘了。

“来个包子。”陈景言过去说道。

“好的这位爷。”

陈景言看着手上忙活的弟弟轻叹了一口，一别离家三十载，回来的时候已经没人认得出他了。

“老板，家中可有空房？”

“啊？”陈其升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想干什么。

“借宿一晚，我会付钱的。”陈景言说完又放下一块金子。

“哎哎，这可使不得……”

陈其升最后也没手下陈景言的金子，他把陈景言带了回去。

好巧不巧的是，给陈景言安排的就是从前那个偏房。

“这房子好久都不住人了，您将就一晚上吧。”

“这房子以前住的何人？”

“小人以前住的。”陈其升极为客气，他一句都没提到过自己有个哥哥，就连陈景言问有无亲人的时候，陈其升也只是摇摇头。

“哎！”

陈景言躺在从前那个位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怎么能和自己的弟弟相认呢？

以前以为回来时衣锦还乡，现在只怕是不敢再相认。

长长困意袭来，陈景言睡了过去。

还是在那个地方，一切都不曾变过。

只是这次的陈景言变老了，他呆滞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

轰！

大脑中像是有什么桎梏被打破了一样，被封存的记忆瞬间涌出。

陈景言瘫倒在地上，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成仙好吗？”黄衣老者再次出现。

“我愧对您的教诲。”

此时陈景言已经想起了一切，他那梦中的六年。

“不，这个时候的你才有资格。”黄衣老者笑了。

“只有认清了天界，才会想着打破它。”

“打破它。”陈景言瞪大了眼睛。

“对，撕开它的虚伪。”

“也洗清我的罪孽。”陈景言接着说道，他从没想过手上沾满鲜血，可现在他就是个罪人，无颜面对世人。

如果能推翻天界，那也许就能洗清他的罪孽。

“恭喜你，这就是成神之路。”

……

“老大，结束了吗？”红蓝鱼伸长着脖子。

“成神之路刚刚开始。”源初摇头，陈景言要想成神还要历经三千九百九小劫，五千六百九大劫，那时方可成神。

不过那样时间会耗费很多，而且源初也不会干扰，所以可以离开了。

“天界没了好啊！”红蓝鱼也学着感叹一声。

“并不。”源初手一挥。

金色小字浮现，它们变换成了红蓝鱼能认识的字体。

所谓的成神改变天界，也无非就是换掉原来的天界，神只负责管理众仙，而凡间依然由仙管理。

而神为了仙的供奉，同样会用各种手段。

说到底，也只是换了奴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