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出马往事
作者:兔爷长喜 | 分类:悬疑 | 字数:10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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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变得只不过是受害者的名字
常满山将散落满地的野果拾了起来,一颗颗的擦干净放在一旁,然后才缓缓开口讲道:“你们听过孝廉村吗?”
我疑惑道:“那是哪里?”
常满山苦笑道:“那是我的家乡。因为以民生淳朴,忠孝廉洁而闻名,故名孝廉村。可谁又知道这孝廉二字背后,是多么的龌龊恶心。
我读过几年私塾,也深谙孔孟之道,所以科举落榜后,便成为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每日教教孩童们读书写字,日子倒也过的轻松惬意。直到一日我回家,族长却带着族人们找上了门,说我母亲将到花甲之年,让我行“瓦罐窑”之礼。”
“瓦罐窑是什么?”我开口问道。
灵通面如死灰,开口解释道:“这是一种极为残忍的封建习俗,古人讲究六十还仓,就是说人到了一定岁数,就要自己离开人世自愿死去。所以有些迂腐落后的村落,便让孝顺的后代将到了六十却没有死的老人背至后山之上,扔弃至垒好的窑洞之中,每日只准送一次饭,且必须在坟口垒上几块砖,直至整个窑洞的出口全部封死。他们认为这是孝廉的一种表现。”
我怒道:“这是什么鬼扯的礼教习俗,哪有生生逼着人亲手杀死父母的道理?”
周满山继续讲道:“我自小父亲早死,母亲含辛茹苦的将我兄弟二人拉扯大,从未过一天好日子。我听了自然是不愿意,便哭着央求他们放我母亲一条生路,我愿意带着年迈的母亲逃至他乡,永生永世不再踏入村落一步。
可这些话却彻底的激怒了族长,他骂我是违师逆道的畜生,是背叛全族的罪人,他让族人将我抓了起来,说是要用我的命给山神谢罪!三天后,他们亲手将五花大绑的我扔进河里,无论我怎么挣扎求救,岸边旁观的上百个从小看我们长大的族人,却无一人伸出援手。
河边的一切都慢慢变得模糊,我眼看着自己一点点的沉入河底,一种极致的恐惧感向我袭来,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惧怕死亡。
待我再睁开眼时,已被族人们救了上来。当族长再次问我是否愿意的时候,为了保命,我不得不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七天后,我亲手为母亲行了“瓦罐坟”之礼。
再之后,我如同做了多么荣耀的壮举一般,村中族人无一不夸我忠孝仁德,夸我母亲英勇纯良,连与我一奶同胞的弟弟都欣然接受了这件事情。日子似乎慢慢的恢复了平静,而只有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每当再次站上讲台,看着孩童们纯粹而天真的脸,我便觉得,满口的礼仪道德竟如此让人作呕。我的双手已满是污秽,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当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我不配做个老师,甚至都不配做个人……”
常满山早已老泪纵横,他颤抖着用双手掩面,痛苦的述说着每一个字。我知道,即使已过百年,这仍是他这辈子都不愿碰触的一根刺。
“那后来呢?”我又问道。
常满山缓了会儿,又继续开始讲道:“或许是苍天怜我吧!三年后我遇见了来村中传道的师父。我似乎看见了生命的最后一丝光明,便舍弃了一切,追随着师父拂袖而去。
师父带我走遍山川大海,看尽社稷民生,又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与我。他给我讲什么是大道,什么是天下苍生,告诉我真正仁德之人,不应当只困于眼前的小爱,而是要守大道,立苍生!我的心思逐渐澄明,终于找到了心中所要坚守的道义。”
我问道:“这不是很好吗?若您能和师父一辈子寻仙问道,救济苍生,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常满山叹了口气,道:“我也曾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可几年后师父却匆匆和我告别,任我怎么追问也不愿告诉我原因,我放心不下,只能在后面偷偷跟着他,这才发现天门阵的秘密。”
我惊讶至极:“之前胡太爷爷提过,百年前它曾破过天门阵法,你说的可是那次?”
常满山点头道:“不错!那场恶战对峙了三天三夜,就在我师父他们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胡太祖它们找到了破解天门阵法的关键,最终师父他们败了,他也在那场浩劫中丧生。”
我疑惑道:“那场天门阵法究竟是因何而起?又是谁在背后策划的?”
常满山摇头,道:“不清楚,那时我太过年轻,我师父不愿让我参与进来。我只记得当时总有个穿黑衣的男子进出我师父的住所,每一次都神神秘秘的,我从未看清楚他的正脸。有次我问师父那人是谁,师父告诉我说他是京城来的,是个能扭转乾坤的大人物。待我再想细问,他却什么都不肯再说。”
我不免心中疑惑,究竟是谁最先知道这天门的秘密,又在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能人志士供他驱使的?这可绝不是普通之人所能做得到的。
常满山继续开始讲道:“我替我师父收了尸,又在墓前守了他七天七夜后,才一个人黯然离开。我没了去处,就想这自己一身玄本事,不如就将师父的遗志坚守下去,守大道,立苍生,救悲苦黎民与水火吧!于是就在离师父不远的崂山,开山立派,创立了今日的常氏!”
我疑惑道:“开山立派,救济众生这不是正道吗?为何您日后却……”
常满山苦笑道:“我还是太天真了!开山立派后我才明白,无论我多么努力,这世上的苦难却丝毫没有减少半分。因为我忘了人性本恶的道理,当他们从受害者的身份解脱出来后,稍有机会就立刻变成毫无血性的施暴者,这世间的苦难周而复始,变得只不过是受害者的名字罢了!我终日沉沦在这肮脏不堪的世道中无法解脱,直至一日我北上替一友人消灾避祸,刚巧遇见了一人。”
我紧张的问道:“那人是谁?”
常满山看向我俩,缓缓开口道:“你们应该听过的,那人的名字,叫冯子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