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锦无力的跪倒在落叶林厚厚的落叶上。

如果让他选择，他……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苏澈明媚的笑颜出现在眼前。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走出那一步的，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去换！

打定了主意，殷锦才如释重负般，早就该这么做决定了，不是吗？

那日父亲和自己谈话的时候，就该这么告诉他。

他殷锦，这辈子最爱的，最珍视的人，就是苏澈，若是用苏澈的性命换他的，不如让他死了痛快。

殷锦吹了个口哨，马儿晃悠着脑袋从远处踢着蹄子走了过来，他翻身上马。

这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真是畅快！

马鞭扬起，一骑绝尘。

殷府。

柳梦芝局促的坐在椅子上，面对殷夫人的温柔相待，她倒是更想见见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夫君。

殷夫人拉过她的手。

“梦芝，我们锦儿是碎星城难得的好儿郎，人长得气派，能力也强，以后我和他爹老了，这个家就是他接下了，你是我们物色好的儿媳，以后你可要多多帮着他才是。”

柳梦芝脸一下子红了，她少年时曾经远远见过几次殷锦，确实很高大帅气。如今听到媒人上门，说是被殷城主夫妇选中了，就像是从天而降了一块蜜糖，正砸在了她的身上。

声如蚊呐：“伯母……”

殷夫人见她这般，就知道她肯定是同意了，哈哈笑起来。

“姑娘家总是这么害羞，等你进门以后，和锦儿琴瑟和鸣，早日给我们殷家绵延子嗣才好！”

苏澈进门，正听到这一句。

脚不自主的顿住了。

殷夫人抬眸看向他。

“澈儿，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锦儿呢？”

苏澈脸上的血色退了下去，看上去更加苍白透明。

他缓了口气。

“哥他不愿意回来，去了落叶林。”

殷夫人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

“啧，都要成家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澈儿，你过来见见柳姑娘，五日后她和锦儿大婚后，就是你的嫂子了。”

苏澈艰难的挪动脚步，走到柳梦芝面前，对她拱手行礼。

“苏澈见过柳姑娘。”

柳梦芝羞的不敢抬头，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却听一个雄厚的男声打断。

“娘，你说谁是他的嫂子？他不会有什么嫂子！”

循声看去，只见日光都被挡住，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殷锦满脸都是怒意，三步两步冲过来，一把拉过苏澈。

“你也认她是嫂子？”

苏澈脸上一白，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

殷锦咄咄逼人，盯着他的眼睛。

“你说话！”

苏澈吓得一抖。

“我，我……”

殷夫人恼怒的站起，拍掉殷锦的手。

“你做什么！在柳姑娘面前这么失礼，像话吗？”

殷锦看向殷夫人。

“娘，你当年也是这么进我们殷家大门的吧？”

殷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想到了什么旧事。

抬起手，狠狠地一耳光打在殷锦脸上。

“你放肆！”

殷锦捂着脸。

这是记忆中母亲唯一一次打他。

他从殷夫人眼底看到了无尽的悲伤。

闹剧还没结束，殷城主就满脸怒容的走了进来。

“殷锦，你怎么能这么忤逆母亲！”

殷锦瞟了一眼殷城主。

“爹，我想过了，如果真的如您所说，我愿意放弃。”

殷城主皱眉。

“放弃？你放弃什么！”

殷锦不甘示弱。

“你想让我得到的，我都会放弃，唯独不会放弃的，是他。”

他拉起苏澈的手。

殷城主怒发冲冠。

他没想到殷锦会这么忤逆自己，忤逆殷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夫人，你瞧，这就是你宠出来的逆子！”

殷夫人也被殷锦的话惊呆了，她的目光在殷锦和苏澈只见巡梭，已经明白了殷锦的意思。

她冲过去，一把抱住殷锦的腰，伏在他的怀里就哭起来。

“锦儿，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你爹？你就这么任性吗？呜呜呜……”

殷锦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转眼看向柳梦芝。

“柳姑娘，我父母的所作所为可能让你误会了，今日我明白告诉你，五日后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娶你，这辈子都不会！”

柳梦芝被眼前的情况弄蒙了，脸色白的难堪。

“殷公子，这是……”

不等她话说完，却见一道灵流闪过。

直击殷锦。

殷锦应声软绵绵的倒下，被苏澈一把扶住。

他惊呼出声。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殷城主阴沉着脸。

“将他带回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解开他的禁制。柳姑娘，自古婚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今日我和夫人都是诚聘你做我们殷家妇，你莫要听殷锦黄口小儿胡说。”

柳梦芝捏着衣角。

“可是……”

殷夫人明白殷城主的意图，柳梦芝是她物色的最好的儿媳，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让殷锦推脱了。

殷家自古都是这个传统，她当年也是顶着极大的屈辱进了殷家的门，只有柳梦芝这样隐忍单纯地女人，才能更好的为殷锦绵延子嗣，将殷家这个秘密传承下去。

她拉起柳梦芝的手。

“梦芝，今日是锦儿唐突了，毕竟忽然让他娶亲，有些接受不了，等我们好好和他说几日，保准你五日后进门的时候风风光光。”

柳梦芝的目光在殷锦和苏澈面上巡梭，最终羞涩的点了点头。

“但凭伯父伯母安排。”

殷城主松了口气，“澈儿，你还不将他带下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苏澈吃力的应了一声，在几个小厮的帮忙下，将殷锦扶回了后院。

等到他把殷锦扶回榻上的时候，整个人都脱力了。

殷锦太高大了，比他差不多高了大半个头，又是一身肌肉，沉的很。

苏澈不自觉的用手触碰上殷锦的面容。

倔强的唇，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飞扬的眉毛，棱角刚硬的脸。

无论哪一样，都是他魂牵梦萦的存在。

他开口，声音嘶哑。

“哥，如果你成亲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应该离开，给你一个清静？”

说罢，他叹了口气，伏在了殷锦的胸前。

仿佛听到这个人有力的心跳，就能像儿时那样，驱散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他握住殷锦的手。

“哥哥，你真是要了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