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姜柠这样问，姜建中的语气顿时变得僵硬起来，情绪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心虚。

不过，他深吸口气，还是将实话告诉了姜柠。

“其实，不是我生病，是姜笙。”

“她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伤，问她，她还不说，只是一直在哭……”

“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联系一下慕斯年，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再帮她诊治一下？我怕她身上留下疤痕，太过严重的话就不好了……”

“而且。”姜建中又深吸口气，大概是已经把实话说了出来，剩下的话语也变得轻松了些，“如果慕斯年没有时间的话，让他帮忙引荐一位皮肤科专家，也可以的……”

姜柠眨了眨眼睛，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她完全没有想到，姜建中拜托她，居然是为了姜笙……

捏着电话的手指不由得用力，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沉默。

电话那头，姜建中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柠只听得见他的呼吸声，显得有些紧张。

片刻后，她开口，“爸爸，实际上，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和慕斯年根本就没能相亲成功……”

“其实，相亲那天，他根本也没有过来，所以，我根本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这件事情，恐怕……”

姜柠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姜建中已经听出了她语气当中的冷淡，还有拒绝的意思。

他也知道，让姜柠帮姜笙找医生，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但是，除了拜托姜柠之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起话来，他也更加的支支吾吾，“对不起……爸爸这次是真的在为难你，但是，爸爸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妹妹她也一直都不懂事，你知道的，现在出了事，还要让你帮忙，的确是委屈你，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家就你一个人有本事，扛得住……”

“是你妹妹她不争气，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只能依靠你了……”

听到姜建中这样对自己说，姜柠的心情更为复杂。

姜笙配不上姜建中对她这样好，但是，作为父亲，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在照看着她。

姜柠甚至都有些心疼姜建中。

“我听说……”姜建中又开口，“慕斯年所在的那家医院，今天有一个活动，他本人肯定会去的，你……你能不能也过去试一试？”

“行就行，如果能和他说上话，那是最好的，不行的话，也没有关系，好吗？”

姜柠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许久过后，终究没能说出来。

这是姜建中第一次拜托她，所以即便是为了父亲，她也不该拒绝的……

“那好吧。”

最终，她答应了下来，“我去试一试……”

挂断了电话，姜柠回到车上，只觉得身心俱疲。

刚才在研究所里面精神紧绷，却要装出姿态放松的模样，都没能让她这样疲惫。

朝司机说了医院所在的地址，她闭上眼睛，心底，满是苦涩。

不过，转念想了想，姜柠轻轻叹了口气。

她现在身体是这样的状况，以后也没多少日子了。

能够帮一帮姜笙，让她健康一些，也就当是让父亲老有所依吧……

不管姜笙怎么混蛋，她终究是姜建中的亲生女儿，以后也终究会帮他养老的……

车子一路疾驰，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快到的时候，姜柠手机响起，打电话来的是王奶奶。

“小柠，你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王奶奶的声音里面，带着十足的关切。

“治疗如何了？我一直都没在医院看见你，是慕教授给你找了医疗条件更好的特护病房吗？最近你的状况怎么样？”

听见王奶奶的关切，姜柠的眼圈微微有些发酸。

她知道，对方是真的在关心她。

所以，下沉的嘴角翘了翘，姜柠的语气很是洒脱，“王奶奶，您不用担心我了，我最近，感觉真的好了许多！”

“实际上，我想说，我剩下的时光不想在医院里面度过……”

“我不想躺在病床上面，身上插满各种管子，活得那么痛苦！我想肆意潇洒一点！所以，我并没有继续治疗……”

“你，你怎么……”听到姜柠是真的没有继续治疗，王奶奶顿时哽住了！

“我还以为，你……”她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放弃呢？”

王奶奶的语气当中，甚至都带了哽咽！

“你太年轻了呀……”

“王奶奶，真的没什么。”姜柠笑了笑，笑容很是洒脱肆意，“我真的已经不在乎了！决定人生精彩与否的，是生命的宽度，而非长度。”

“我觉得，我已经经历了很多，这就够了！”

“怎么会这就够了呢？”王奶奶似乎还想劝姜柠什么，但是，电话那头，突然响起小护士急促的声音。

“王主任，病人出状况了！”

“好的，我这就来！”王奶奶抬高声音。

“那我先去忙了……”之后，她朝电话这头的姜柠说。

“好的，您去吧！”

姜柠也了解，王奶奶那边有多忙碌，所以，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不过，挂断电话之后，姜柠想了想，朝司机说道，“在前边那个私房菜馆门口停一下吧。”

车子停下之后，姜柠下车进去，亲自选了几道王奶奶爱吃的菜，打包了出来。

王奶奶是一个难得的好医生，姜柠很清楚，她一辈子都忙碌在岗位上，这样导致她反而拥有不少职业病，身体并不是很好。

尤其是肠胃，因为太忙，许久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太多水，不然会频繁上厕所，对身体是很不好的。

而且，她这个时间还在看患者，今天肯定也没吃东西。

所以，姜柠就提了饭菜，来到了病房的门外。

果不其然，她赶过去的时候，王奶奶正站在病床旁边，和患者沟通着病情，脸上慈祥的表情看起来让人很是安心。

即便患者得了绝症，也不会觉得未来只有灰暗，就好像王奶奶当初安慰她的时候……

姜柠站在门口等着，并没有打扰，却没想到，几分钟之后，一位医院的清洁工走过来，主动朝她笑了笑。

“你好呀，你就是王医生的小女儿吧？”

姜柠愣了一下。

她惊讶地看向对方，正想说自己不是，对方就笑着，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