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那个沈杏那么多年的执着，执着于被抛弃的为什么只有自己。她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为什么都不要我？为什么？她好傻啊！是不是？”沈杏哽咽着，眼泪止不住的淌下。

“杏儿，别说了，我错了。”张小山心如刀割般疼痛，他自以为了解的女孩，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她说的这些真的就只是一个梦吗？那般真实的梦，就如她真的那样被对待过一般。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她说梦里的世界女子可以读书，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挣银子。

张小山似乎想到了什么，想到了她为何总会有许多他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主意，他记得他问她的时候，她总会说那是从书本上学来的。他质疑过，后来习惯了就没再多去探问。或许她说的书本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书本，而是梦里那个世界的。

“小山哥，我其实很感谢你。若是嫁给别人，谁会在新婚夜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晚两年生孩子？”沈杏掖掉眼角的泪水。

“事实上，我准备了好多理由来说服你，可是你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答应了。我很感动！嫁给你快两年，这个小家有过不少回忆，不过我们总是很忙，尤其是你。要管着几处的铺子，粮食地，还有我的瓜地，当然最忙的就是北市集那事。”

“还记得初初时你是不愿意掺和这个事的，是我啊做了很多努力和准备工作，咱们一起去了县城，你成功说服了县太爷和沈四爷。”

“后来你住镇上忙活北市开集，经常顾不得回来，再后来实在太忙了就提议让我也住到镇上。我拒绝了好几次，因为。”沈杏停顿了一下。

“因为我跟那个梦里的沈杏一样，也希望有个温暖的小家。而这儿，月蒙山下有我心心念念渴望的家。我不愿离开我期望已久的家，所以总是找理由推脱，后来见你实在太辛苦才去了镇上住。”沈杏流着泪的说着，说了太多的话很是疲倦。

“杏儿。”张小山湿了眼眶，他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小山哥，我累了，睡吧！”沈杏至始至终都没有翻过身来，该做的解释都做过了，该说的话也说的明明白白。是啊，她此时浑身轻松。

身后的人想抱她，想像以往那样把她搂进怀里，悬着的手一直悬在那，久久才默默地放下。他心无止境的疼着，牙关紧紧的咬着。他想告诉她许多许多，可最终却没有说一个字。他知道她累了，听她说了这么多，才知道自己了解她太少了，太不关心她了，往后余生他定不负她。

第二天，张小山哪也没去，就守在沈杏身旁。昨夜一夜无眠，回想着这么多年跟沈杏的相处，回想自己很多心事藏在心里没有对她述说，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她。

纵使自己也在改变，但远远不够，她是他的妻，一辈子陪伴到老的人。他总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比她厉害？证明自己能给她自己所能给的一切？

她要的是这些吗？张小山如今才明白，自己一厢情愿去做的事，也许她真的不是那么在意。

沈杏依旧窝在圈椅里昏昏欲睡，昨晚说了太多的话，她有些疲倦。

张小山去了屋里拿了薄被给她盖着，自己拿了斧子要劈柴火，被季氏拦住了。“你别弄这个了，洵儿前两天劈了不少够用好些日子。去粮食地看看吧，方家老二来过好几回了，该是找你有事。”季氏故意支开张小山。

张小山看了一眼沈杏，有些不放心。他不愿意走，就想守着她。

“我在家呢，一步也不离开，一会她大哥大嫂也过来。”季氏拉着他走到门口，“我跟她说会子话，你出去转转。别干体力活，你那伤还没好全。”

张小山再看一眼院子里，点点头。

季氏回了院子，拿个钵罗，拿把菜挨着沈杏坐，边摘菜边跟沈杏闲聊。“杏儿，娘还是那句话，小山这回真是该被你哥和你爹揍。不过你也是没瞧见他疯急了那样。你昏睡了四五天了吧，他急红了眼，不知打哪听说用爱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子就能让昏睡的人醒来。”

“我们那天可真是吓坏了，他动刀子对着自己胸口就是一刀，那鲜红的血真是把我吓得直哆嗦。白小姐想着说不定有用，真用了他的心头血跟熬好的药一起喂你。我们也是急得什么都不顾了，当时娘就想只要我闺女醒过来，管他死活。娘说这话是自私，可谁让他把我闺女一个人留在家？”

“恨归恨呐，可等你醒了，娘又觉得小山不也是他爹娘的心头肉么。可小山爹娘啥话也没说，该找药材找药材，该赔礼赔礼。若你啊，醒不过来，我们跟张家是真会老死不相往来。可你醒了，小山打也被打了，要不是有白小姐拦着，他还要往自己身上扎刀子，连小命都给你了。”

“做到这些该够了，人呐，一辈子后悔的事多了去了。娘是过来人，知道小山是真心喜欢你，真心待你。你啊心思重，什么都放在心里，但娘还能不知道你也喜欢小山么。”季氏做着说客。

昨天张小山求了他们老两口，让晚上他陪着沈杏睡。沈吉富一开始没同意，怕再有个万一，还是季氏想想，自家大闺女自醒来就没提过张小山一句，心里该是还有怨气。让两口子住一块，说说话说不定就解开了误会。

今儿个早上看张小山忙里忙外的绕着自家闺女转，但沈杏还是那样。季氏心里有些着急，自家大闺女向来是有主意的，可别一根筋的走到底。

“再给他一次机会，啊？你们还小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经过这一回，小山呐只会更珍惜你，珍惜这个家。”

季氏昨晚上听到隔壁屋有说话的声，心想着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隔夜的仇呢！这人醒了就是万幸，往后的日子还得他们自己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