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也知道，现在她撤退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手上的那个属于陈深的身份牌就像一颗钉子，把她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看着想要给她垫后的那些人们的背影，这些陈深一个个从少年团里找到的人，既像陈深又不像陈深。

他们想证明自己的那颗心，那渴望强大的眼神，和陈深一模一样。

但他们与陈深相比，太容易满足了。

做成这样就好，达到这个程度就够了。

他们在有一点进步后，就会感觉满足，而满足中，人就会停下脚步。

陈深在的时候，他们的主心骨是陈深，他们扭成一股绳，拼了命想要实现的一直都是陈深定下的目标。

这就像爬山，陈深对他们说我们要去山顶，那他们的目标就只有山顶。

在登山的路上，他们看见的是走在前面的陈深的背影，脑海中是陈深一遍又一遍描绘出的山顶的景色。

所以他们能埋着头一直走到山顶。

但如果前方没有陈深的身影，他们就会在东张西望中，被半山腰的景色吸引，在这里停步不前。

就像现在一样。

他们感觉已经够了，所以不需要再想着淘汰最后的这四个人。

没有陈深带队，原来的计划变得更加艰难，行动的风险太大，如果输了那就是满盘皆输。

停在这儿还能欣赏半山腰的景色，而再走一步就可能滚轮山底。

停下是最稳妥的选择，但他们忘了如果这样选择他们永远也看不见山顶的景色。

“按原计划行动，你们分散包围他们，掩护我攻击。”赵晗反驳了护目镜少年的建议语气冰冷道。

护目镜少年还想说话，但看见赵晗那冰冷中透着刺骨杀意的眼神，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已经好久没看见赵晗这样的眼神了，不过转念一想赵晗对陈深的感情，愤怒成这样倒也是正常。

他的猜测不错，赵晗确实已经是愤怒的难以自遏。

她和队伍里的所有人都不同，如果其他人的目标是跟随陈深一起上山。

那她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陈深走到山顶。

而她是在山腰、山脚，还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底部，都无所谓。

从十年前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

十年前的冬天，森海龙炉城外，东之森海少年团刚结束了一年一度的考核。

每个年级所有在考核中不及格的人都会被送出少年团。

幸运一点的孩子会被其他开拓团的少年团挑中，转到其他少年团。

也有少数会被送回家，成为一个普通人，再想当开拓者就只能再去参加每年的考试。

但从东之森海少年团送出去的人也不会再被东之森海录取。

在这一天，每个孩子都心情忐忑，生怕自己成为被赶出去的那个。

年幼的赵晗也在此列。

她小心翼翼的从少年团的老师手里接过装着她成绩单的信封，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有勇气打开这个信封。

她捂着眼睛眼睛，伸手从信封里面拿出成绩单，却不敢直接睁眼看。

而是眯起眼睛，从指缝里一点点偷看成绩。

越看她的表情就越难看，只有寥寥几科成绩稍高，其他科目都几乎是卡着及格线通过。

“没有不及格……没有不及格……没有不及格……”赵晗在心中默默祈祷，终于在看完了成绩单后，她兴奋的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这次她及格了。

但很快她的心就凉了大半。

要知道每一年的考核项目几乎都没什么变化，变化的只有及格线，每一年的及格线都要比前一秒要高。

毕竟她们这一年的每一天都在训练，在成长，面对同样的考核，成绩变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她的好多科目成绩都没有变好，反而比起去年降低了不少。

这样下去，明年她可能就要站在被送回家的人之中了。

像她这样的人还有不少，不久后会有老师一个一个和像她这样成绩在及格边缘的人谈话。

谈话的内容除了指点他们如何提高成绩之外，就是给她们做心理辅导，为他们找别的出路。

比如寻找A级或者B级开拓团的少年团收留，或者教他们在放屁成为开拓者的理想之后，如何回去做一个普通的孩子。

没有人会苛刻她们，因为很少是有人因为不努力而离开的。

大部分人都十分努力，但依旧跟不上及格的标准。

老师说这是天赋的问题，五岁看起来很有天赋的孩子，在十岁时可能就和普通人差不多。

这就像身高，可能有的孩子五岁的时候高出别人一个头，但六七岁就被别人追上，等到十几岁时甚至可能成了班级里最矮的人。

但就因为这样赵晗才感觉绝望。

她想留在这，但她找不到留在这的方法。

“诶？你的速度考核，身体灵活性考核和潜行隐藏考核分数很高啊。”

她身后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与此同时，一只手从背后拿走了她的手上的成绩单。

她正要去抢回自己的成绩单时，一张成绩单放在了她伸出去的手里。

她低头看去，却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成绩单，成绩单上的名字是“陈深”。

“先等会儿我还没看完，作为交换给你看我的成绩单。”

赵晗默许了男孩的提议，倒不是因为她突然想让那个男孩看她的成绩单。而是因为她手上这属于那男孩的成绩单，上面的数字实在是太刺眼了。

一个个红色数字，说明了这少年的考核成绩全都刚刚卡在及格线上。

赵晗忍不住转头看向那个男孩，那男孩表情认真的盯着属于赵晗的那张成绩单，好像并不在乎自己那难看的成绩一样。

赵晗夺过陈深手里的成绩单，把自己手里的成绩单塞到陈深怀里，说道：“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陈深：“没办法，谁让我天赋差呢。说不定明年就要被踢出团了，不知道别的团能不能收留我，或许花点钱贿赂一下……”

赵晗嫌弃的往旁边坐了坐。

陈深：“开玩笑呢开玩笑呢，你怎么离我那么远。”

赵晗嘀咕道：“听着不像玩笑。”

陈深：“就是玩笑。先不提这事，我刚看了你的成绩，你天赋比我好多了。我有个想法，能让你一直到16岁正式入团都不用担心考核不及格的问题。你想不想听？”

赵晗根本不信这个和她年纪一样的男孩能有这种办法，去年身为A级开拓者的老师都只是给她了点建议，都没说能保证她一定及格。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听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陈深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之后，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听说过伪龙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