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易三人和几十个衣衫褴褛的灾民在工头的带领下走进了这座工厂。

工厂的过道十分昏暗，碎石砌成的地面坑坑洼洼，就连走在最前面的工头也得腾出一只手摸着墙，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往前挪。

风易他们有样学样，紧跟在工头身后。

周晨走到最后，压低嗓音，对身边的灾民们说道：“这黑咕隆咚的地方真是工厂吗？”

“啥也看不见的地方能干什么活儿？不会是要拉咱们去卖血卖器官吧？”

“我是听说能有口饭吃才来这儿的，但也不能为了口饭把命都搭上了啊。”

周晨的话在人群中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人都变了脸色，和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你听说了吗？好像禁区里有用人血就能给人延寿的药，有好些个大官儿财主能活那么久，都是靠人血续命。”

“我朋友前几天领了粥，进了孙老板的工厂，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他。本来以为这混球有口饭吃就忘了兄弟，现在想想不会……”

“真的假的？我听人说失踪的全是女娃，男人没事，我这才来的。”

……

身后吵闹的人群终于激怒了工头，他回过身一看，发现原本跟在他后面的人群早已停下了脚步。

许多灾民都对他投向了怀疑的目光。

工头瞪着眼睛，冲人群怒斥道：“叽叽喳喳吵什么吵！没见识的东西。”

“咱们这儿是为开拓者协会加工材料的工厂，禁区里来的玩意儿，娇贵了点不能见阳光，有什么奇怪的？”

“你们被分到这儿就偷着乐吧，你知道被分到外面修房子、修城墙的有多苦吗？”

“他们天天风吹日晒、干着最重的体力活儿，每天累死累活，体力消耗的也大，挣的钱说不定还不够填饱肚子。”

“你们呢？在厂子里干些轻松活儿，最多就是工作环境暗了点，有什么不满意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绝大多数人都不是镜湖城的人，是周围几个村子里逃荒来的。”

“真以为跑到镜湖城就能有饭吃了？哪有那么简单。”

“你想想就这些破谣言，有没有你一路逃荒来看见的东西吓人？”

“谣言里失踪的人，有没有你见到饿死的人多？”

“还用人血延寿，这种年头，吃人的事儿还少了？你们都没吃过？”

“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过来，前面放了你们的工作服。”

“都想什么呢？孙老板就算要用血续命，也看不上你们这些下贱泥腿子的血。”

工头骂骂咧咧的打开一旁的门，走进去拿出了一套套工作服。

他随手一扔就扔在地上，让这些灾民们自己选。

风易捡起地上的工作服，展开后是一套十分宽松的防护服。

防护服通体白色，材料好像使用的是一种轻又薄的皮革。

衣服的上衣、下衣和帽子相连成一体，帽子上还缝着一个金属丝网面罩。

风易拉开衣服上的拉链，整个人钻进了衣服里，带上帽子后用手拉下帽子上缝着的面罩。

面罩拉下后，面罩的下端的钩子正好能勾在衣服正面拉好的拉链环上，将面罩牢牢固定。

戴上面罩后，风易只能通过金属丝网之间的缝隙观察外界，在这本来就十分昏暗的工厂里，想看清东西就变得更难了。

风易撸起袖子和裤腿，这套衣服实在太大，就连那身高将近两米的周晨套上也显得宽松。

也正因如此灾民们也不用管尺码，随手捡一件，就套在身上。没用多久所有人都穿上了工作服。

工头：“先别带面罩，你们把我在外面发给你的耳塞拿出来，我说戴上的时候你们再把耳塞戴上，面罩扣好。”

“一会儿我会带你们到工作台，你们这些新人的工作台对面就是老员工的工作台，你们看他做什么，就跟着做就行了。”

“工作很简单，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两分钟就学会了。”

“不过记住，千万不要摘耳塞，也不要打开面罩或者脱下工作服。”

“禁区的东西你们也懂，不过只要你们守规矩，就不会有事。”

“都听明白了吗？还有人有问题吗？”

迷星举起手说道：“大哥，你这说来说去也没介绍工作到底干什么啊？说是给开拓者协会处理禁区材料，到底是处理的哪一种材料啊？”

工头狠狠地瞪了迷星一眼，叫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说了你就能听懂了吗？开拓者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记住你就是个干活儿的？”

“干活儿，拿钱，吃饭，就这么简单。”

“这回应该听懂了吧？带上耳塞和面罩跟我走。”

说完工头还没等他们都带上耳塞，扭动了走廊最尽头的那扇门的把手。

把手转动后，机械运转的声音从门上传来，门缓缓开启。

那是一扇足足有三十多厘米厚，表面包裹着皮革的石门。

石门刚打开一条缝，就听见从门里传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几百个婴儿一起，拼了命发出痛苦的哭嚎一样，尖锐的声音仿佛像针一样扎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只有已经戴上耳塞的工头没被这声音影响，乐呵呵的看着这些灾民们表情痛苦的戴上耳塞。

他故意在灾民们还没来得及戴上耳塞的时候开门，就是为了这么小小的惩戒下他们。

这声音不仅对普通人杀伤力十足，对风易他们三个开拓者的杀伤力还要更甚。

他们不仅耳朵难受，甚至连体内的龙气都在这声音中颤动，沸腾，仿佛要不受控制的冲出身体一样。

带上耳塞后那种难受的感觉才消失。

在经历了这一遭后，走在最后的周晨阴着脸，他已经能隐隐猜到了这工厂要处理的材料是什么了。

众人准备好后走进门，门内是一张张长条形工作台。

他们走到离门最近的那张工作台前，呈一字站好。

相对着的两个人的工位中央竖着一根燃烧的蜡烛，借着蜡烛摇曳的微光，他们观看学习起对面老员工的工作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