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严叹了口气，闷闷点头。

笙箫默摇了摇头，又坐过来，“若是以前的师兄，定不会私底下寻仇。但如今的师兄没了条条框框和苍生大任束缚，做这种事倒也说得过去，就是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狠厉。”

也不知道霓漫天死前到底经历了多少，但依照她曾经对千骨做的那些事，死上千次万次都不为过，师兄这么对她，毫无疑问是因为千骨。估计她自己也没想到，兜兜转转会死在掌门师兄手上吧。

他看了骷髅一会儿，片刻后发现一个问题。

“她的魂魄呢？”

光一个骷髅架子，魂却没了？！

摩严缓缓起身，沉声道：“被子画带走了。那夜，他知道我在附近，但只是看了一眼便走了。”

笙箫默哑然，“他碰见你了？你去地牢做什么？”

两个人关系本就很僵，师兄既然连霓漫天的魂都带走了，肯定也知道了以前的某些事。当初大师兄和霓漫天一起在仙牢对花千骨动刑，泼她绝情池水，这件事就足够掌门师兄记恨上，要再知道了师兄做的旁的一些事，岂不是直接恨上加恨？那下次见面……两人不得打起来？！

越想越头疼，他简直不知道说大师兄什么好了。

摩严也很愁。

当初子画刚得知花千骨被泼绝情池水时，可谓是怒火空前，不仅斩了霓漫天的一臂，还拔剑指向了他，若非师兄弟这层关系在，他怕是也会遭殃。时至今日，子画已完全不是曾经那个子画，偌大六界，也唯有花千骨才能影响他的想法和行为。若他知道当初他和霓漫天是以他的名义泼花千骨绝情池水的，岂不是……

眼前又浮现那夜白子画临走前看来的那眼，他只觉后背发凉，仿佛头顶悬着一把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笙箫默看他这幅忧心忡忡的样子，必定是私下里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师兄和千骨的事，瞬间气不打一处来，骷髅也不管了，一甩袖直接回他的销魂殿去。

大师兄总得吃些苦头，才能明白有些事不能做，他劝了几百年都没用，如今也懒得再说了，随便他怎么作吧！

殿门再次关上，偌大宫殿又只剩摩严一人……

十天后，落十一终于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心心念念的异朽阁灵虫——糖宝。

那日他前往异朽阁求见糖宝，东方彧卿却显然不答应，他任由他在院中枯站了五天，直至他即将晕过去时方才再次现身。

两张契约书，他让他在自尽以换糖宝重获新生，和舍弃过往一切有关糖宝的记忆以换与糖宝相见之间做出选择。他若自尽，糖宝便可带着前世记忆苏醒；他若舍弃记忆，便只能在最后一次相见后忘记与糖宝有关的一切，忘记自己的爱人。

两个选项无疑都是死路，落十一痛苦两分，却还是希望糖宝能好好活着，最终含泪签下了第一份契约，拔出长剑自刎于院中。

他以为他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可两天后竟然奇迹般活了，一个身着绿裙的女孩疲惫地趴在床边，模样正是前世的糖宝。

落十一激动地不能自己，也不管人正睡着便一把拉起拥入怀中，窗外大雨滂沱，屋内的两人却相拥着流下泪来。

糖宝告诉他，那两份契约是东方彧卿给他的一个考验，无论他身死还是舍弃记忆，都可以获得见她的机会，但选了前者可以带她走，选了后者便只能最后见她一次，而后此生不复相见。万幸的是，落十一做出了正确选择，也算是为前世的错误给了糖宝一个交代，因此东方彧卿再未多说，等人假死后便让糖宝带着离开了异朽阁。

糖宝携带前世记忆苏醒，一睁眼便缠着东方彧卿各种打听花千骨的事，听到花千骨最终被白子画杀死时，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眨眼间便哭成了个泪虫，眼泪直接在东方彧卿手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东方彧卿哭笑不得，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上各种嚷嚷着找白子画，找长留，找仙界报仇芸芸，只道他话还没说完。随后，便将白子画为爱疯癫，花千骨再次复生，以及两人如今正在一起的事告诉了糖宝，如此才将人安慰住。

之后的事便大致如糖宝所言，糖宝因霓漫天杀她的事对落十一心怀芥蒂，可心里又无论如何放不下落十一，东方彧卿便帮她出主意考验了对方，顺便作为爹爹惩治一番他，这才让两人解除误会重归于好。

情绪平复下来后，落十一提出带糖宝回长留，原本重活一次的糖宝并不愿意，认为那是杀人凶手白子画住的地方，是骨头妈妈的伤心之地。可紧接着落十一便告诉她白子画和花千骨不久刚刚去过长留，并且两人已经重修旧好，关系更是显而易见的亲密。于是，糖宝动摇了，后面又经历了落十一好一番软磨硬泡，总算答应下来。

于是，两人便一起回了长留。

＊

长留是仙界第一大修仙门派，在六界同样举足轻重，距离最近的城镇得到长留庇护，不仅自身发展迅速，还聚集了大批志在修仙的青年人和低调的仙人，数百年来安宁祥和，热闹繁华。

花千骨和白子画已在此待了十余天，却没怎么好好出去逛过，两人微一合计，便换了装扮混入人群。

花千骨兴致一来，又把白子画的装束变了。原本白子画久居高位，风格一向以大气严谨为主，就算一身白衣也尽显低调的奢华，衣衫上的银线更是如云似雾，纷飞流动，道不尽的精致与玄妙。之前的金线黑衣破损的没法穿了，她就又弄了一件朴素简约的。

黑色窄袖修身长袍，同色护腕，同色宽腰带，简易金冠，白玉腰坠，再把所有长发高束成一个马尾，大功告成！

白子画身量本就高，身形又好，换上这身，气场瞬间一变，少了身为尊上的压迫感，多了男子的坚挺和飒爽。换装结束的时候，花千骨绕着白子画来来回回走了三圈，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养眼，直道他若能再年轻些必定是个翩翩少年郎。

白子画第一次穿成这样，又被花千骨这样说，不由感到尴尬和窘迫，轻咳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花千骨注意到他微红的耳根，嘻嘻一笑，蹦蹦跳跳去换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