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瑾瑜被初韫待他的真情和胆大的心思唬住。

他着实没有想到，初韫一个闺阁女儿，竟然有这样的魄力和勇气。

若是他没有来，面对这样的困局，她又会怎么做？

这般想着，燕瑾瑜也这般问出声。

初韫苦笑，“如果公子没有来，或者并不喜欢小女，这些话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我会认命，嫁给安王。

可公子来了，也确实对我有意，我便想为自己另搏一条出路。

今日，我便将余生交由公子决定，如果公子愿意带我走，我必生死相随，九死不悔，如果公子不愿意带我走，我也绝对不会怨怪公子。”

燕瑾瑜这时才明白，面前的女子看着孤弱，其实内心强大，不屈不挠。

她既能为家人考虑，自己独自咽下痛苦和害怕，也能勇敢追求心中所爱，无怨无悔。

单就对待感情的态度上，燕瑾瑜必须承认，他不如初韫，他远远比不上她真挚，也远远不及她勇敢。

“韫韫，你想好了，当真愿意同我走？”燕瑾瑜郑重道。

初韫点头，“我愿意，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困难，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都不觉得害怕。”

听她这样说，燕瑾瑜心中软得一塌糊涂，胸口激荡起一股暖流。

“好，我带你走。”即便理智告诉燕瑾瑜不该答应，可燕瑾瑜还是从心说道。

从来都是理智压倒感情，今日，他却想放纵一回，冲动一回，只为了他心爱的姑娘。

初韫眸中氤氲出水汽，“多谢你。”

眼眶微红，眸子清亮，初韫眼中的情意滚烫了燕瑾瑜的心。

他凭心而动，揽住初韫的腰，将她抱进怀中。

“傻瓜，对我，你永远都不必道谢，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

他放软了语调，又酥又麻，好似揉碎了几粒砂糖在声音里，叫初韫的心泛起甜意。

初韫同样回抱住他。

小巧的额头抵在燕瑾瑜肩上，“嗯，我知道了。”

怀中女子那么乖，那样软，全心全意信任着他，属于着他。

燕瑾瑜忽然生出几分感动。

暗夜独行，形影相吊，几十年的孤独寒凉浸透骨髓，上天也终于愿意怜惜他，赐给他这样一个好的女子，弥补他的余生。

他在心中发誓，此生绝不负她。

“韫韫，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不叫你受委屈。”燕瑾瑜柔声道。

初韫点头，“我相信你。”

两人就这么静静拥抱，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暖意，心中收获了从未有过的平宁。

良久，初韫开口：“我们商量一下怎么离开吧。”

燕瑾瑜：“好。”

“此次离开，我恐怕再也见不到外祖母和舅舅他们，所以我想等明日拜见过他们之后再走。

还有我们离开需要带足银票，这些我都还没有准备好，等我把一切收拾妥当，明日子时你再来接我，可好？”初韫道。

燕瑾瑜也是这个意思，今日若走，太过仓皇，即便答应带初韫走是一时冲动，可他也不愿初韫太受委屈，还需回去安排人将她保护起来，一应事物也需打点。

“好，明日子时我来接你。”燕瑾瑜一口应下。

初韫脸上荡开笑意，“我等你。”

燕瑾瑜拉过初韫的手，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

“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燕瑾瑜坚定道。

此时此刻，他的誓言字字真心，可谁能想到日后的事会生出那样多的波澜。

初韫心里清楚，他带不走自己，却仍做出一副倾心信任的模样，含泪微笑，目送着燕瑾瑜离开。

*

燕瑾瑜刚刚踏出谢府，耳边便传来破风之声，一支箭呼啸着冲他而来。

他眸光一厉，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同时，燕瑾瑜抽出手中的剑，直指射箭的人——燕怀济。

燕怀济坐在马上，仍然保持着射箭的姿势，他眉眼深深，身上卷着经年难消的寒意。

见燕瑾瑜躲过这一箭，燕怀济冷冷勾唇，又射出一箭。

燕瑾瑜不躲不避，脚下用力，直迎着那支箭刺去，在半空中将它斩断，而后稳稳落地，看向马上的人。

燕怀济此时已经放下手中的剑，揉着寒冰的眸子同样看向燕瑾瑜。

两双凤眸相撞，犹如战场上刀剑搏杀。

“我说过，她是我的人，不许你打她的主意，这次只是警告，如果还有下一回，我一定取你性命。”燕怀济冷冷道，眸中闪着杀意。

燕瑾瑜：“你这卑鄙小人，强逼她嫁你，竟还敢说她是你的人！”

燕怀济瞳孔微缩，他要娶初韫的事，没有多少人知晓，眼前人能说出这句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告诉他的。

强娶，在她心中，他竟然是这样不堪的形象！

这个认知，叫燕怀济心中一痛。

收到暗卫的消息，匆匆赶来，奔波之余腾升起的恼怒与杀意一并爆发。

他丢掉手中的弓箭，抽出身边暗卫手中的长枪，翻身下马。

“找死！”

燕瑾瑜握紧手中的剑，与来势汹汹的燕怀济正面向对。

燕怀济于战场拼杀，在千军万马中搏出生路，招招狠辣。

燕瑾瑜自幼习武，为了报仇，手上沾染的血腥不比燕怀济少。

两人有来有往，打得激烈。

可惜，燕瑾瑜用的是剑，在兵器上吃了亏，渐渐处于下风。

再一次枪剑相触，巨大的冲击力逼得燕瑾瑜连连后退，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

燕怀济只退了半步，便已站稳。

这个时候，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持枪上前，就算杀不死燕瑾瑜，也能将他重伤。

可燕怀济没有这么做，他长臂一挥，将手中的书枪丢回给暗卫。

狭长的凤眸死死盯着燕瑾瑜，既高傲又不屑。

“你输了，根本不配与我争她！”

燕怀济的目的不在于杀死燕瑾瑜，而是要摧折他的脊骨，将他踩在脚下，告诉他，你不配喜欢林初韫，更没有资格和我相比。

和燕瑾瑜这样的人争夺同一样东西，他嫌跌价。

话音刚落，燕怀济如愿看到燕瑾瑜淡漠的眸中卷起彻骨的恨意。

“滚吧，如果再敢来骚扰她，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