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他们自南康城前往名剑山庄一行可谓是无比顺畅，江回都有些不习惯。

“这个啊，前面有人开路的。”后面有人断尾，左右皆有护卫。

既是动了，便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要旁人琢磨不透。

除却这只独一无二的鹰，伪装得别无二致。

江回很想问：可是那个人安排的？

无从开口呀，若木要做什么他大概是知道的。

什么家族派来盯梢的不过借口罢了，若木要揪的，可是整个凌云山上所有藏头露尾之人。

这一路上的刀，幕后之鬼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部分，藏得深的绝无可能擅动。

悄无声息，大张旗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还剩多少？”

“一半一半吧，师兄觉得将他们凑在一块儿是何种情形？”

荡清除尽是不太可能的，尽数摸清倒是并无不可。

“应该很是有趣吧。”

名剑山庄为江湖第一铸剑坊，来者络绎不绝，那些人看见江回就想与之比剑，一个两个还好，三个四个也不是不行，到第五个的时候，若木没了耐性，问江回借了剑。

“我与你比剑，可好？”

“阁下是？”

那少年是初入江湖，识不出若木这位淡客仙子。

那少年旁边那位却是识得若木之人，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能得九江公子借剑的只他师妹一人。”

那少年有些怯了，毕竟传闻中的若木是真的凶。凌云山小魔女之名，可是与风云山庄那位血衣修罗齐名的。

“久仰若木前辈之名，能与前辈比剑，是晚辈今日之幸。”

规规矩矩地捏足了晚辈的姿态，换做是旁人的话应是会注意分寸了的。

可面前之人是谁，十二岁问榜天下的凌云山小魔女、凌云山娇宠长大的小师姐、入江湖早成名也早的若木。

她与晚辈出手分寸是因“前辈”之身份，她不手下留情也无不妥，毕竟她也不一定比那些所谓“晚辈”年长了去。

那少年身侧之人也是捂脸。自作聪明者，实蠢。

“晚辈叶晋，见过若木姑娘。”

“你识得我？”

“晚辈乃是项城人士。”

项城叶家之人，不会不识若木这位表小姐。然叶晋主动道明身份已是自作聪明，断不会再唤若木“表小姐”与之拉近关系了。

若木是不知叶晋为何人的，只道：“你也要与我师兄比剑？”

叶晋不敢言虚，“凝绝之名，叶晋久仰。”

“你明日再来吧。”

若木承认她的霸道，她不想这些少年剑客一个接一个地与江回比剑，不想他们将她师兄一整日都给占了去。

“凌云山四弟子若木与君试剑，问君否？”

这算是较为正式的问候了，曰“是”，便是生死勿论；曰“否”，便是拒了此次试剑。不过很少有人拒了即是。

少年答曰：“是。”

若木：“君为？”

江回微微扶额，感情这少年方拦着他时说了一大堆话，若木就只听见“请前辈指教”几字了。

少年错愕稍许，对曰：“常子平，五花谷弟子。”

一听是五花谷弟子，若木连带着江回的脸色变了一变，叶晋更是直接捂脸。

若木是不好相与，却也曾主动招惹过谁，五花谷那对兄妹却是实实在在自己撞上来的。

狐狸精，任谁都不会想被这种污秽之词缠上。那位姜酒却是将这污秽往一刚入江湖的姑娘身上扣，作为师兄的江回如何不与之计较。

身为兄长的姜谭自然是要护着自己妹妹的，两人打那一架只为恩怨，无关其他。

若木也因此与姜谭姜酒那对兄妹结了怨，未有交集，先行结怨，可不稀奇。

后来，若木遇上了，直接把两人揍闭关去了。

五花谷弟子遇上他们师兄妹也都是绕道走的，这位倒是……

若木觉得有些好笑了，这五花谷的人怎么一个个都那么……烦人又蠢的。

凝绝剑锋在少年眼前划过，宛若游蛇。

若木与江回虽为嫡亲的师兄妹，但其所用剑法是截然不同的。

江回的剑一招一式自有浩然正气，而若木用的是软剑，轻灵柔韧。

凝绝是江回的剑，若木虽然用得顺手，但它不是折腰，便只剩一个“灵”字了。

将生死勿论的试剑打成一场指导战，叶晋也道不明这是表小姐善心大发地要做一回前辈，还是有心为之了。

也不知是不是若木的耐心告尽了，出手挑飞了少年的剑。

“生死勿论呀……”

明明是轻声喃喃，常子平却是无端感受到一股森冷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若木再抬起凝绝，一剑既出。

常子平已是闭上了眼。

“嚓——”

断剑。

若木收了凝绝，将其交还给江回。

若有所指的说了句，“五花谷的剑挺脆。”

江回压着嘴角，附和了句。“嗯。”

“岂有此理！”

来人一袭红衣，风风火火的。

“在我名剑山庄断我名剑山庄的剑！你简直——胆大妄为！”

正准备离去的若木就那么折了回来，一脚踩在那断剑之上。

“咔嚓——”

那截断剑又断了一回，“你待如何？”

“你——”

那红衣姑娘气得红了脸，瞅了一圈发现在场众人或低头不见或眼神闪躲，独一人憋着笑看热闹。

那姑娘眼风扫过，原是气红的脸更红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那姑娘愣神之际，有人开口提醒：“好看？”

不同于众人的窃窃私语，这二字说得是清脆而有力。

是若木。

红衣姑娘恼羞成怒，“你——”

若木啧了一声，“可认得？”

江回被若木“啧”了声，收了看热闹的心思，压低声音说了句：“我识不出这位姑娘是何人，师妹可认得？”

若木原是嘲讽那位红衣姑娘的，江回问起便适时答道：“名剑山庄的大小姐，赖小谷。”

赖小谷自幼长在名剑山庄，至今还未曾出过什么远门。

名剑山庄来客络绎不绝，那些人来来往往总会留下些什么江湖故事，她所知的江湖事也大多来于此。

只是未曾见过这江湖便是未曾见过了，识不出眼前之人便是识不出了。

赖小谷抱拳作揖，“在下名剑山庄赖小谷，见过公子。”

江回也抱了抱拳：“凌云山江回。”

若木掀了掀眼皮没说什么，反倒是叶晋凑了上来。

“项城叶家，叶晋。”

常子平也道：“五花谷常子平，见过姑娘。”

“你就是若木？”

这话虽是对若木说的，可视线却是没从江回脸上移开分毫。

若木连眼皮都懒得掀了，直接用上眼皮看她，“你想我怎么答？”

既知了我是谁，还问我是谁，有病。

江回被那姑娘看得有些不自在，往自家师妹身后侧了侧身子。

“你与我比剑！”

理直气壮的，若木都不知这位大小姐是凭何与她说话的。

“竟是连规矩都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