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城市的废墟。

一道刀光闪过。

伴随淡淡月光，林依白自百米外闪到了数千妖魔背后。

时间仿佛被定格。

她挥舞长刀，甩干净上面的血迹后，缓缓收刀入鞘。

咔哒！

数千妖魔尽数爆裂开，化为如同樱花般绚烂的光点消散。

“还是不够快。”

林依白按下通讯耳机：“请再来一轮，模拟妖魔数量、速度提升40%——”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林依白的话。

程书琴站在门边，她微笑着对林依白打招呼，她手中拎着保温盒。

“书琴姐！”

林依白发出惊呼：“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没准有辐射，你可是孕妇，别伤到孩子了——麻烦关掉所有模拟装置。”

操控室内，两位阵法师听到指令，关停了所有阵法。

一时间，城市的废墟、漆黑的夜空以及成千上万的妖魔，先是全都化为绿色的建模，然后，建模转化为数据流，上下流淌，消失不见。

等所有数据流散去，恢复成一片占地面积数百公里的空白训练室。

这就是最新的超凡者战斗训练装置。

空间系、幻术系以及拟物系的符文法阵，构成了这个极为真实的战斗训练场，唯一的弊端就是，每次启动都需要两名阵法师盯着符文法阵运转情况。

坐在操控室的两位阵法师松了口气。

一连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就算他们是超凡者，也早已经累的头晕眼花了。

隔着玻璃屏幕，两位阵法师捧着热茶看向与程书琴交谈的林依白。

“……我们只不过是操纵阵法，就已经累成这样了，她可是十几个小时，一直在高强度的战斗。她不累吗？她已经足够强大了，还在追求什么？”

提出问题的，是一位年长的阵法师。

与他搭档的年轻阵法师，轻轻感叹说：“她在追求的是……爱情。”

年长阵法师诧异的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搭档：“呦，竟然能从你嘴巴里听到‘爱情’这两个字。”

“我为什么不能提？”

“你们孔山老爷子一派，不一向是‘发誓可以，发朋友圈不行’，门派常驻地点是夜店、酒吧、洗浴中心吗？”

“你懂什么，这叫入世修行。真正的爱情是懂套路而不是玩套路，知世俗但不世俗，时刻清醒，又时刻糊涂。”

年长阵法师挑了挑眉，朝着玻璃窗后的林依白努了努嘴：“那你说她是清醒还是糊涂？”

“都不是。”

年轻阵法师感叹说：“她是奋不顾身的炙热。”

……

休息室内。

林依白往嘴里一个劲的塞着饺子，她是真的饿了。

程书琴说：“你慢点吃，别噎到了。”

“没事，我——”

林依白话说到一半，忽然掐着脖子，脸憋得通红。

没办法……呼吸了……

残月之刃！

快点发动残月之刃，抹除这段时间线！

林依白想着，但她很快就想起来。

月华刀被她扔在了训练室，没有一起带过来。

完了，要被噎死了……

程书琴哭笑不得的取出保温瓶，倒了一杯热汤递过去。

林依白吨吨吨，全部喝光，这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活过来了。”

“你多久没吃饭了？”程书琴问。

林依白想了想：“两天……三天？我记不清了。”

程书琴无奈叹息说：“我听林科说，你最近一直在没日没夜的训练，他很担心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所以，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依白握起小拳头，用力拍了拍胳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现在可是三阶啦！”

以三阶的体魄，别说三天不吃饭，就是一个月不吃不喝，也能通过消耗超凡力场来正常生存，并保持充沛的战斗力。

几缕发丝自程书琴额前落下，她自然的将落下的长发捋到耳后，伸出手，轻轻放在林依白的手背上：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你的身体，我担心的是这里——”

她与林依白对视，目光仿佛直接落在心灵深处。

林依白放下筷子：“我只是想……尽我所能。”

“我不像书琴姐你，能够救治伤者，也做不到我哥那样，坐镇一座城市，指挥全城的超凡者，更没有小雅的智慧。

和她比起来，我就像刚学会用木棒的猴子。

大家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前行，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日复一日的挥刀，祈盼在今后的某一刻，我的刀能够足够的锋利，锋利到……”

林依白抬起头，绽放秋日向日葵般温暖的笑容：“锋利到足够斩断现实与门后世界的屏障。”

程书琴怔怔望着林依白，思绪忍不住飘向三天前。

三天前，苏小雅在离开了公寓，消失在所有人面前，可是没人知道，她在消失后，曾经单独找过程书琴。

那时候程书琴已经得到了苏小雅离开的消息，见她主动露面，以为是有重要的事情。

但苏小雅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多年前，林科为了加入特事局，担心自己会某一天牺牲在战场，所以放弃了和你结婚。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又让你选择答应他的求婚？”

程书琴不明白为什么苏小雅会突然提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是的。”

程书琴沉默了片刻后说：“人的一生，出生无法选择，死亡已是既定，我们能掌控就是中间的这段旅程。

我和林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过去，我们——尤其是林科那个家伙——太过于‘为对方考虑’，做事畏手畏脚，到最后，除了遗憾，什么都没留下。

现在，我们想开了。

既然终有一天要死，那就在死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珍惜想要珍惜的人。就算某一天真的死了——”

程书琴轻轻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孕育的生命：“我们也能为对方留下美好的回忆。”

所谓人的一生，强壮的肉体终会衰老、再多的财富也可能耗尽、家人与友人可能会天各一方，唯有回忆会像繁星一样，始终悬在心灵的上空。

“美好的回忆……”

苏小雅插在风衣兜里的手，无意识的摸着药瓶。

片刻后，她对程书琴露出真挚感谢地笑容：“谢谢，那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程书琴问。

“去……制造回忆。”苏小雅说。

……

程书琴收回思绪，望着面前的林依白，又想到近日来忙碌的林科，和雅典娜交流如何快速衰老的步笙声，闷头钻研阵法学，试图找到进入“门”后世界的老六。

她发出一声轻轻的感叹：“真羡慕啊。”

“什么？”林依白微微歪着头问。

“羡慕李修，有这么多人牵挂他。”

林依白扬起下巴，“那是！他可是李修。不过，所有人都说‘门’后的世界很恐怖，他在里面……

不会吃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