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看到了自己端坐在莲台之上！

如来的相貌与李修一模一样。

这是十分惊悚的体验。

一位诞生在数千年前，又在无数异世界、时间轮回、劫难中，生存的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年的释迦牟尼·如来……

竟然与自己长相相同。

一时间，李修思绪万千。

他想到了我即地狱，想到了千年前被丢进地府的菩提籽——它结出的果实同样长着李修的脸。

甚至李修想到了神明降临后的世界。

难道说在未来，神明降临后，李修被神明污染了精神，他为了抵抗神明，穿越时间长河，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初。

“……结果我因为穿越时间长河，精神进一步受到了神明污染，到最后忘记了「李修」的存在，化名为「释迦牟尼」反而成为了神明的信徒？”

如来：“那个……”

“可是以时间悖论，同一个时间怎么可能出现两个我？就算出现了，也不可能相见——微观世界的不确定性无法支撑宏观世界出现两个相同个体。”

李修还在思考，就见如来朝他挥手。

“那个……神明侵蚀、时间穿梭的确是很有趣的想法，但是不好意思，我必须打断一下你的思路。”

如来说：“我需要解释一下——关于你眼中的我。”

李修眉头微微皱起。

“你在阅读我的意识？”

“阅读？不，当然没有。你已经触摸到了「化道」的门槛，除非我们在世界之外，以意识形态存在，否则，我什么也看不到。不过——”

如来伸出手指，在自己脸上转了一圈。

“没人告诉你，你在深思的时候，会把心里的想法写在脸上吗？”

“有吗？”李修对身边两位同伴问。

大智若愚林依白：“没有。”

想吃大葱柳六六：“没有。”

如来看了看林依白，又看了看老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微微叹息说：“还是说回到你所见到的我吧。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通俗易懂的来说，我早已「无相」，每个人见到的我都是他心中，最值得信赖、最认可的面孔。

而李修，你最为认可的人，就是自己，所以，你才会看到自己坐在莲花台上，成为「佛」。”

无相……

李修还记得林依白挥出的「无相一刀」。

刀锋挥舞的那一刻，站在林依白身后的替身使者·神明就是「无相」。

有了相貌，就有了定数。

只有真正的无相，才意味着无限的可能，以及无限的力量。

如来是世间最为强大的佛。

他与神明的距离已经近到掌握了「无相」的程度。

李修闭上眼，全身超凡力场激荡，六座地狱的能力全功率启动。他再次站在了化道境前。

当李修睁开双眼，再次看向如来时，他看到了——

如来的相貌，仿佛人类般端坐在莲台的姿态，又或是他说的话，以此展露的思维……

一切都是「虚妄」。

此刻，李修眼中的如来，就像是一团光，说是光也不准确，应该说是一个没有任何形体，就是存在于前方的信息素合集。

就在李修「看」到如来原本样貌的同时，一道熟悉的精神污染传递过来，李修挥手斩断这份联系，力量收敛，恢复到日常状态。

“你拥有了部分神明的姿态……正在朝着祂变化。你早已经放弃了人类的身份。”李修语气中充满了警惕。

如来说：“不是「转化」，应该说是「成长」。

人类通过学习，小学、中学、大学，再到不同的工作经历，最终会使得思维方式发生巨大变化。

李修，你和你过去初中就辍学的同学聊天，应该也有类似的感觉。

我一直在像神明学习，只不过这份学习不仅改变的是我的思维，还有我的肉体。两者同步成长而已，这没什么不好。”

林依白问：“既然没什么不好，你干嘛要装出一副人类的模样。”

如来微笑反问：“一位最顶尖的学者在和田间老农聊天时，会谈论AI、人工智能、新材料吗？”

林依白还想反驳，李修摆摆手阻止了她。

“老农有老农的好。”

如来活了不知道多少年，除了修炼就是在论道，要是比耍嘴皮子，就以李修、林依白、老六的水平来说，加起来还不够如来热身的。

“闲话就聊到这里吧。”

李修说：“我来了，接下来，你要怎么送我离开宇宙前往无尽之海。”

“请和我来。”

如来自莲台站起来，一步一步来到李修身边，每走一步，周围的空间就在快速变化。

等如来站在李修面前时，他们已经不在大雷音寺中，原本环绕四周的佛陀也全都消失。

身边是大片大片的竹林，天空金灿灿，自大地中时不时出现一枚枚金色经文，逆流而上，与金光闪闪的天空融为一体。

“异世界？”李修问。

如来微微颔首说：“灵山中的「西方极乐世界」，原本大多数佛陀是在这里生活、修行。

但我觉得，久违回到现实世界，大家需要尽快适应现代社会的生活，就建议他们都出去看看。

尤其是平日比较内敛的佛陀、菩萨，我都安排在山下，请他们与普通人交流，这样能够适应的更快一些。”

李修想到了之前的逆天母子俩。

让性格内向的佛陀做这种工作，真不是坐牢吗？

或者……这也是修行的一种？

果然不论是什么工作，只要是工作，就是令人头大。

他们在竹林间穿梭，微风吹过，地上飘起的金色经文随风舞动，如同梦中精灵般飞舞。

风吹竹叶哗哗作响，落在耳中，李修近日来，为了决策是否信任如来，变得焦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就是佛陀的力量。

不是来自神明，独属于佛陀的力量。

平静、约束、自省以及善良。

若是纯粹看佛陀的哲学论调，他们的确算不上「坏」。

可惜……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强绑定在一起的。

如来带着李修在竹林中穿行，走了大约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李修面前一片广袤荷塘。

荷叶翠绿、荷花嫣然绯红，一望无际，一直到视线尽头，连接着金色的天空。

而就在天空尽头，绘着一朵金色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