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风家出来，柳一一刚坐进车里就开始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她一阵羊癫疯似的抖动完，才说：“我的天，这什么女人，太装了，她是不想给婆媳圈的其他媳妇留活路吧？”

关亦诚看她抖得头发都乱了，忙伸手给理了理，问：“她哪装了？”

柳一一顿住，她缓缓转头，看关亦诚的目光里满是同情，问：“那你觉得她还挺真诚是吗？”

关亦诚点点头，还问：“她哪句话不真诚吗？”

柳一一哀叹一声，又问：“你是不是我特别能闹，特别不好相处，特别没有当儿媳妇的自觉？”

关亦诚很坦诚，“那林妙跟长辈是比较有相处的分寸，你看她，很尊重长辈的意见，你妈说什么她也都听，她公公婆婆说的她也都听，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至少态度是非常诚恳的。当然，人是环境培养出来的，你是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小孩，不理解她的处事态度也很正常。”

柳一一看他：“那你也是寄人篱下，怎么就没养出一副谨小慎微、逢迎讨好的处事态度啊？”

关亦诚很浅一笑，“我是男人，可以通过实力获得尊重，有学历有事业就能让周围重视。我爸妈也没别的孩子，我又是个儿子，他们当然会以我为荣。女人不一样，即使有学历有好工作，她也不会在家庭中得到多少重视。你们京大也算重点，可一个女孩考上大学，在很多家庭中都不是荣耀，而是浪费钱。”

柳一一靠在座椅上，感叹说：“我爸妈就不觉得，我考上京大，他们请了五桌，可高兴了。我爸喝多了还说，一一这名字真没取错，就是比别人家的小丫头优秀，可把他乐的。我妈还抱着我哭呢，说她没白打我，总算把我打成材了。”

关亦诚心中一疼，揉着小丫头的头问：“想爸妈了？”

柳一一放下伤感，笑着说：“其实现在想想，我爸妈真特别宠我，我真是一个很幸运的人。看别人被拐掉，有的过得特别惨，我就挺好，现在还能找到亲生父母，他们也很宠我。有时候，我也觉得我挺作的，老给别人添堵。”

她说着话，又转头过去，看着关亦诚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知道好歹？是不是经常都在想，柳一一，我对你这么好，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天天就知道气我。”

被这么可怜又绵软的语调问过来，任是关亦诚心里有再多不赞同，他这时候也不好意思说了。

他真诚地表态：“没有。我就是想照顾你，希望你能活得更轻松一点，但如果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勉强你。那房子呢，你实在不想买，折扣也无所谓，卖给别人还能多赚点。你怎么给你那同学少说了十个百分点？”

柳一一缓缓笑起来：“关亦诚，你停车。”

关亦诚莫名其妙地停车，问：“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吗？”

柳一一冲他勾食指，笑得一脸狡猾，“过来，亲我一下。”

关亦诚哭笑不得，“你半路上停车，就为这？”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倾身过去，在柳一一微嘟着的红唇上轻轻一吻，“可以了吗？我开车了？”

柳一一一把搂住要退回去的男人，很热情地补上一个深吻，然后很轻描淡写地说：“我答应你，住到你买的那房子里去。然后请我那帮同学，还有你那些朋友，当众宣布我们的关系。”

关亦诚有些愣神，问：“你怎么突然想开了？不打算独立了？”

柳一一摇头：“当然要独立！我只是暂住，房子我也还是要买的，你那个折扣我也要，我买好等几年，攒够一半了咱俩再合伙买房。现在，只是觉得你对我的尊重还算挺有诚意，作为奖励，我应该满足你一个小小愿望。开心吗？”

关亦诚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却说：“还行吧。再亲一下。”

柳一一一巴掌推开，“今天的包养份额已经清零，开车回家。”

关亦诚遗憾退回，刚起步，就听柳一一说：“折扣嘛，不就是看交情深浅？人家都能痛快地借我十万，我得认这交情吧？”

关亦诚问：“你真要问她们借钱？”

柳一一又笑：“要。干嘛不借？反正她们也有钱。尤其是林妙，她钱放在钱包里也不能生钱啊，给我刚刚好，省得她看我突然发达了，她心里不平衡。”

关亦诚一阵笑，很是不以为然，“你对她掏心掏肺的，她为什么会心里不平衡？难道你什么都没有，她看着才开心？这是朋友吗？”

柳一一鄙视：“这你就不懂了吧？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她本来就没爸妈，寄人篱下的，以前跟我属于难姐难妹，现在我突然父母双全还家财万贯，她越觉得我对她好，可能就越觉得她可怜。说不好，一会儿她喜欢我，一会儿她就嫉恨我。感情是很微妙的，比如我跟你，如果你回来还是穷困潦倒，但我已经是豪门千金，你会好意思来找我吗？”

关亦诚说：“我们是要共同生活的，你跟她只是朋友。”

柳一一撇嘴：“夫妻都不能做到荣辱同心，更何况是朋友。她当然希望我好咯，可好得过分了，她心里肯定会不平衡嘛。久了，关系就淡了。感情都是需要换位思考的，不是为你好就一定能得到认可，要懂得从对方的角度给予关怀。”

她伸手去挠旁边男人的下巴：“你听懂没有？”

关亦诚笑：“知道了，柳老师。什么时候搬家？周末就搬怎么样？”

柳一一有些犹豫，关亦诚又说：“你给都给了，就把我这小小愿望给圆彻底吧？要不晚上我们就去那边睡？”

再次来到这套很土鳖的新房里，柳一一心境已经全然不同，她被热情地吻着，只能晕乎乎地感觉到她似乎是在往里走。

缠绵的气氛里，她似乎还能隐约闻到一点儿熟悉的，难闻的味道。

她眼神迷离着转动，忽然去推抱着她的男人，低声说：“有人。。”

关亦诚忙把衣服理好，转头看向客厅，就见沙发上坐着一男人，他顿时又烦又躁，“你在家怎么黑漆漆地不开灯啊？”

关亦询表示很懵，“我不想开就不开了，我又没打扰你们，继续呗。”

他往沙发上一躺，一副体贴模样，“就当我不存在，我都没打算说话，你们直接进去不就行了，真麻烦。”

关亦诚听他还不耐烦起来了，气得胸口都发闷，他搂着柳一一转身去卧室，刚才的好心情就像潮水退去，抓都抓不回来。

柳一一也非常尴尬，想到刚才那激动的样子，她都能听见关亦询心里的嘲笑。天啦，没想到见惯了激情画面，居然自己有一天也变成了画中人。

唉，报应。

关亦诚摁开房间的灯，看柳一一还低着头难得有害羞模样，心情又好起来，低头问：“刚才吓到了？黑漆漆的，也不至于看到什么，”

柳一一抬头，一脸囧地说：“肯定是我经常看八卦，现在我也成了八卦，你弟回来你怎么不知道啊？他明天肯定得笑我，寂寞空虚冷，还饥不择食。”

关亦诚也很无奈，“他回来也不会告诉我啊，而且他也有自己住的地方，回来也不会就来这儿。跟我怎么就饥不择食了？”

柳一一眼神乱转，又回过来看着关亦诚，又尬又囧：“我说找猪找狗也不找你。”

关亦询都拉好毯子准备继续睡了，他大哥又把客厅的灯摁开了，他坐起来，皱着眉：“你这效率也太快了吧？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