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头，卫子渊就知道，能理所当然地讲出这种理论的，除了卫灵儿没别人。

李贵望着那个义愤填膺的小夫人有些懵，他可是李鹊儿的亲爹，怎的就不能做主了？

捏了捏眉心，卫子渊低声提醒她：“灵儿，若李鹊儿非李木不嫁，就不会昨日连夜躲回农庄了……”

卫灵儿：“……”呃，似乎，是这个逻辑啊喂！

“可、可你……”噎了一下，卫灵儿将后半句话咽回了心里。

你怎知李木就非李鹊儿不娶，还用卫府的承诺来勾引人家嫁闺女？亏得是李贵没同意……

呸呸！这跟她啥关系？要她操心个毛！

暗骂了自己一句多管闲事，压下心底一丝诡异的窃喜，她结巴着充好人：“咳咳，你、你们怎知李木一定治不好？凌姨也只是说有瘫痪的可能好不好……”

没话找话地转头冲凌惜月讪笑：“对吧，凌姨？”

没得到预期的肯定回复，却是换来了凌惜月的一脸凝重：“灵儿，他腰上的伤……是真的麻烦……”

“呃？神马意思？”卫灵儿一愣，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无法再瞒她，凌惜月不忍道：“我之前见过伤成他这样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卫灵儿：“……”啥意思？那个高位截瘫，不只是个可能？还是个高概率？

没等她从震惊中缓过来，凌惜月又叹着气补了一刀：“他能熬过昨夜活下来，已然超出了我的预期。我都不敢确定，他是否还能顺利地醒过来……”

啪嗒，啃了一半的鸡翅膀应声落地，卫灵儿就这么油着两只手傻在当场，微张着油乎乎的嘴，呆若木鸡。

“灵儿，你别这样……”林沐凡心疼地拥着她：“他既能熬过来，说不定就能醒过来呢……”

卫子渊也温声安抚：“你放心，卫府自会保他衣食无忧，我也会安排足够的人手照顾他起居，定不会怠慢于他……”

“可他……”卫灵儿的眼泪又出来了：“他不能……只是活着啊……”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那个人，是不是就可以按部就班地帮卫子渊做他们男人的事儿？驾轻就熟又成竹在胸，不会有那么多意料之外的幺蛾子？所以，他就不需要轻易地以身犯险！然后，按部就班地娶李鹊儿，结婚生子，安稳过日子……

卫灵儿猛地发觉，自己不仅是个废柴，还是个天大的累赘！

是唉，哪个大家闺秀像她这般折腾？又有哪个内宅女眷如她这般整天出去乱跑？若没有她，哪儿来那么多层出不穷的麻烦？若没有她，那个人，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生死危机？

都是自己造的孽，都是自己害的人！

再无法承受这个因果关系，她抱膝蹲到地上，直哭得肩膀抖动，不能自已。

一桌子菜，再无人吃得下。

卫子渊打发走李贵几人，又把凌惜月和卫凌峰送回住处，再返回时，卫灵儿已在林沐凡的安慰与陪伴下止了哭声，正坐在台阶上，肿着眼睛怔怔发呆。

一看到卫子渊，卫灵儿摇晃着站起身，急急地把他和林沐凡拉进屋，一脸认真地问：“是不是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把我嫁给任何人？”

“灵儿！”不等卫子渊反应，林沐凡惊呼出声：“你你你，你想干嘛？”

卫子渊也品出了她的意思，连忙表态：“灵儿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了他！有卫府养着，一定会有姑娘乐意嫁过来，届时我们一起帮他挑个细心又会照顾人的，我保证没人敢欺负他们……”

“为了银子和生存嫁过来，怎会真心待他？这跟花钱请保姆有何区别？”卫灵儿摇着头打断他的话：“他需要的不止是衣食无忧，不止是有人照顾起居，他更需要精神上的陪伴与支撑，需要活下去的希望！而这些，目前看下来，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到？”

林沐凡有些急了：“可你也不用把自己搭进去吧？他就在卫府，哪儿都去不了，你随时可以去看他，没必要嫁给她啊！”

卫灵儿却仍是摇头：“不是一家人，有些事儿怎方便插手？我要做的，不止是照顾他起居和生存，我要做的，是帮他想办法康复，做回一个正常人！我不能……”

目中泛起愧疚与神伤，却是更加地笃定：“我不能放任他像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是我害他成了这副样子，是我欠他的，那就让我去还债，用一辈子还……”

“灵儿……”卫子渊不忍，小心地解释：“李木身为卫府死士，护你周全也是他职责所在，你真的不必太过自责……”

“不一样，不一样的……”卫灵儿凄然地喃喃道：“若是司马如兰，再怎么作也只是内宅中女人间的矛盾，轮不着李木管，他也管不了。可我惹出的这些麻烦，虽是无意，却依然害他屡次三番地差点儿丢了性命，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我推卸。”

卫子渊噎了一下，心说哪是因为你惹出的麻烦？分明是你惹到了那个人好不好！若真换成司马如兰，那小子怎会屡次三番地冲动行事？还不要命地陪你任性？他本不傻，不就是因为对你动了心思才变傻的嘛！

眼瞅着那丫头一副内疚得不行的样子，他不敢讲这些话，以免再火上浇油。

废了一个李木已然让他心疼不已，不能再把卫灵儿搭进去，那可是女孩儿家的一辈子呐！以李木现在的状况，搞不好嫁过去就得直接守活寡了……

于是，卫子渊谨慎地劝道：“灵儿，你先不要冲动，万一李木不同意娶你呢？待他醒了咱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所以我才需要你在他醒之前就把我嫁过去呀！”卫灵儿明显是早就想清楚了：“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状况，还被心爱的女孩儿抛弃退婚，一定会心灰意冷、破罐破摔，怎会同意娶我？只能先背着他把事儿做了，后面我再慢慢哄他接受我……诶对了？你是他主子，应该有权利做主他婚事吧？”

卫子渊跟林沐凡齐齐地在心里翻着白眼。

神马叫被“心爱的女孩儿”抛弃退婚？神马叫“怎会同意娶你”？这死丫头不会是到现在都还不明白那小子的心意吧？他巴不得娶你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