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李木忽地有些来气，他掰正卫灵儿的脑袋，直视她红肿的眼泡，认真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更没有害我！所有那些发生过的危险，都跟你没关系，知道么？那都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可若是没有我……”卫灵儿弱弱地哭：“若是我不来……”

“若是没有你，若是你不来，”李木微蹙着眉头，一字一句地强调：“我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知为何而活。是你，卫灵儿，是你的出现，才让我找到了活着的意义，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不一样的地方！我就像你那个故事里的阿泥，原本的生活混沌麻木，毫无生气，正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到来，才让我活了过来，像个正常人那样活了过来！不是你的出现害了我，而是我，是我，因为你的出现，才活了过来！你听懂了吗灵儿？是你给了我守护你的机会，才让我、让我能像个正常的男人那样去活，是你救了我，你救了我才对！”

卫灵儿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因方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而神情激动的男人，这这这，这还是那个笨嘴笨舌的铁憨憨吗？

她终于看清了，看清了那抹曾流转于他眼底的复杂情绪，那么渴望，又那么沉重；她也终于读懂了，读懂了那双盈满苦涩与沧桑的幽黑眸子，那双……曾让她感到心碎的眸子！

卫灵儿笑了，眼泪却仍是止不住地淌，淌湿了她的脸颊和头发，也淌湿了李木的掌心和衣领。

因着他方才那些掷地有声的话，卫灵儿心里一松，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忽然间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她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趴在李木身上，伴着那个让她安心的力道和温度，嗅着那股子让她无从抗拒的没有味道的气息，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窗外已微微泛白。

睡眼惺忪地转过头，却发现那双幽黑的眸子正定定地望着自己，憔悴中还裹着一丝忐忑与担忧。

“你一夜没睡？”卫灵儿有些诧异。

“你睡得好吗？”李木将她脸上的碎发拢到耳后，不答反问：“还难过么？”

卫灵儿将脸贴上他的掌心，嘟着嘴撒娇：“那要看你昨晚说的话是真是假喽……”

“当然是真的！”李木立马急了：“我怎会骗你？你要相信我，我真没骗你！”

卫灵儿盯着他的眼睛，幽幽地问：“所以，你不怪我？”

李木答得坚定：“不怪！从没怪过！”

卫灵儿：“所以，不是我要缠着你，而是你想要我缠你？”

李木：“是！是我离不开你，是我想要缠着你！”

卫灵儿：“所以，我的存在，不会让你觉得是个包袱？”

李木：“当然不会！相反，有你存在，我才活得有意义，你才是我的救星！”

卫灵儿：“所以，即便你因为我受伤受辱甚至丢了性命，你也不后悔？不会怪我？”

李木：“不后悔！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怎会怪你？”

“那万一……”卫灵儿神色黯了下来，微微垂下眸子，有些犹豫地问：“万一有一天，你真的不在了，你想要我怎么办？”

“我想要你好好活着，开心地活着！”李木却是答得毫不犹豫。

愣了一瞬，他忽地想起当初张氏自尽的事儿，不禁皱起了眉头，斟酌着措辞补充道：“当然，若是……若是你觉得，活着实在辛苦，我、我也不会拦你……只是，只是不想你因为我而活得辛苦……我希望你，希望你能一直像现在这般快乐地活着，即使我不在了，还能有个人陪在你身边，就像我这样陪着你，保护你，跟你一起好好活着……”

卫灵儿扬起一个感动又明媚的笑，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吧唧了一口：“原来你这么想守护我呀！就算死了也想守护我，对不对？”

“对！”李木回吻了她一下，轻柔地笑：“只要你好好的，我怎样都可以，真的，只要你好好的……”

卫灵儿满心欢喜地拱到他怀里，再次确认：“真的？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是真的！”李木紧紧地拥着她，动情道：“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是你存在，是你给我机会，我才、才能这么想……我觉得，能这样想……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既然这样……”卫灵儿笑盈盈地掰过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轻声呢喃：“我想，阿泥他……应该也会这么想，也会很幸福，像你如今这般幸福……你说对不对？”

李木脑中一个闪光，心底巨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唇上早已堵过来一个热情温润的触感，他就这么被卫灵儿抱着脑袋亲了个七荤八素，如坠梦境。

恍惚中，一个精瘦挺拔的少年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如星子般的双目熠熠生辉，那是阿泥！

耳边却又传来卫灵儿轻柔的呢喃，伴着令人沉醉的娇喘，断断续续，勾人心魄：“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对我好，是因为……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不是因为你在这个位置，也不是因为你有不一般的过往……而是因为，因为你与我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即便是阿泥在这里，即便我最初遇到的那个人是他，可他……他若没做你为我做过的这些好……我，卫灵儿，也不会爱上他……木木你明白么？我喜欢你，我爱你……只因为，你是李木，因为你……是你，不是别人……”

李木很没出息地再次湿了眼眶。

泪眼婆娑中，阿泥的脸愈发模糊起来，而他脸上的笑意却愈发地明显，好看的薄唇直咧到了耳朵根，乐呵呵地冲他笑，笑得坦荡欣慰又释然，笑得李木嗓子发紧，五味杂陈。长期盘踞在心底的那股子郁结，就这么如火山爆发般扑了出来，化作灼热的液体，滚了自己一脸，也糊了卫灵儿一脖子。

“灵儿……”他痴迷地吻着女孩儿的颈窝耳根，含糊不清地唤着她的名字，似是捧着他不可或缺的稀世珍宝般恋恋不舍。

阿泥的身影也跟着含糊起来，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清、够不着，只留下他脸上那个灿若星辰的笑，唇角飞扬，清晰可见，慢慢地镶嵌到一张明艳动人的容颜上。

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孩儿身影浮现出来，愈发地清晰耀眼，绚烂如花，脸上挂着阿泥留下的那抹弧度，正含情脉脉地对着他笑，笑得温软明媚，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