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宇盛进门的时候便看见晕倒在地上的钱妃娘娘，和焦急地抱着她，不断地喊着“娘娘”的从冬。

“传太医！”

东方宇盛快步走上去将钱妃娘娘横抱起来，地上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即刻，传杨太医，去！”

待东方宇盛将钱妃娘娘抱入内殿后，宁舒颜才不紧不慢地从偏殿出来。

她看着地上那血迹，眸子微眯，“小产了？”

银杏站在她身后，语气疑惑，“可未曾听说钱妃娘娘怀有身孕啊。”

“这几日她恩宠不少，应是刚来的孩子，”宁舒颜莫名感觉心中一阵放松，“去看一看她。”

进了内殿，宁舒颜规矩地朝着东方宇盛行礼，可东方宇盛却无暇顾及她。

宁舒颜收起眸中的失落，语气中带着关心，“钱妃姐姐······”

“这样大的噩耗，也难怪钱妃姐姐会晕倒。嫔妾相信钱妃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有事的。”

东方宇盛看着宁舒颜的肚子，“你也要注意身体。”

“是，”宁舒颜语气中立马染上些许雀跃，“嫔妾谢皇上关怀。”

两人正相顾无言的时候，门外传来清脆的孩童的声音，“母妃！”

宁舒颜皱眉，是岁安公主。

“母妃······”岁安公主快跑进来，却看见坐在榻边的东方宇盛。

“孩儿参见父皇，宁母妃，父皇安好，宁母妃安好。”岁安生生刹住脚步，右手搭在左手上面，微微屈膝。

童嬷嬷落后岁安两步进来，也是慌忙行礼，手里还拿着一件袄子。

东方宇盛目光温和，“岁安，过来父皇这，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父皇，”岁安快步走过去扑在东方宇盛怀里，嗓音中带着哭腔，“孩儿方才听嬷嬷说母妃晕倒了，因此便着急出来。”

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父皇不要怪罪童嬷嬷。”

东方宇盛拿过童嬷嬷手中的袄子给她穿上，“你母妃她没事，岁安不必担心。”

岁安嘴巴一撇，握住东方宇盛的手指，眼泪蓦然流下来，“孩儿不要母妃有事。”

东方宇盛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与这些个未满五岁的皇子公主，实在是少见面。

而那些满了五岁的皇子公主，也鲜少如此娇气。

宁舒颜看出东方宇盛的窘迫，微微抬手，想将岁安招呼到自己身边。

此时，殿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从冬拉着杨太医飞快地入了内殿，王忠心提着杨太医的药箱紧随其后。

岁安公主小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拉着东方宇盛站起来走到一旁。

“不必行礼了，”东方宇盛开口，“快给钱妃把脉。”

杨太医点头，跪在一旁专心给钱妃娘娘把脉。

片刻过后，杨太医皱着眉头吩咐从冬帮钱妃娘娘换一只手。

“皇上，”杨太医站起来拱手，“钱妃娘娘的脉象浮大搏指，外坚中空，如按鼓皮「①」。且娘娘有受惊失血之兆，若侍寝的时日对得上，应当是小产了。”

岁安公主小手上的力道忽然收紧，扑到钱妃娘娘身边，捧着钱妃娘娘的手放在自己脸边，默默淌着眼泪。

东方宇盛过去将手放在岁安公主后脑勺上，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那该如何。”

杨太医心中了然，“钱妃娘娘素日里身子康健，并无大碍。”

“只待臣开几副药方，替娘娘清除污血，再搭以滋补之方，想必一个月后便可恢复如初。”

东方宇盛点头，“那便去吧。”

杨太医立马恭敬地拱手退下。

岁安公主仰头看着东方宇盛，“母妃以后还可以怀小妹妹吗？”

“可以的。不要怕。”东方宇盛拍了拍岁安公主的后脑勺，又看向屋内众人。

“都退下吧，”东方宇盛看着候在一旁的从冬和顺夏，“你们二人，替你们娘娘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好好照顾你们娘娘。”

“是。”从冬和顺夏福身。

东方宇盛拉着岁安公主的小手走出内殿。

岁安如今三岁有多，而她是一岁有多的时候才被自己下旨送到钱妃身边抚养的。

对于这样的已经通了人性的孩子，钱妃还能让她如此维护钱妃自个，想必是平日里将岁安养得极好。

也没有因为瑾璜是个皇子而厚此薄彼。

宁舒颜紧跟着东方宇盛的脚步走出殿外，见东方宇盛正抱着岁安往岁安房中去。

“小主······”银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慰。

东方宇盛眼中似乎如同没有宁舒颜一般。

“回去吧。岁安也难得见她父皇一面。”宁舒颜抬脚便往偏殿走。

银杏心中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也好。”

“奴婢听闻这小产之人是会对有孕之人有冲撞的，小主早些回去歇着也好。”

宁舒颜走进内殿，“冲撞？活的都不怕，倒怕死的。”

她端起温着的水喝了一口。

如今，景贤妃娘娘家世不比往时，惠皇贵妃娘娘的父亲投敌，钱妃之父已死，而于贵人和禧小仪又是不懂争抢，只会依靠着景贤妃娘娘的东西。

宁舒颜抚上自己的肚子，想来自个韬光养晦这么久，上天终于舍得开眼了。

她倒要看看，惠皇贵妃娘娘还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

而长信宫中，惠皇贵妃娘娘是同钱妃娘娘一同收到消息的。

此消息对于久病未愈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在榻上咳嗽了许久才缓和过来，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小宫女，“你当真没有打听错？”

“自然是没有的。”那小宫女此时心中对惠皇贵妃娘娘是鄙夷不已。

她在后宫中谋害皇嗣，她父亲便在战场上投敌卖国，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亏得长信宫中的所有宫女太监这段时日还这么细致地照顾她，如今看来，还不如将这些照料给一条狗！

惠皇贵妃娘娘自然是看出了小宫女的心思，她眸中希冀褪去，可心中却还是有着一丝希望。

自小，父亲便教导她要为人正直，不可学小人行径。

自她出阁之时，父亲对家中孩子都是言传身教，极受爱戴。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守住父亲的教导，所以上天要给她一个这么大的教训吗。

“本宫要去找皇上，”惠皇贵妃娘娘又咳嗽了两声，“本宫不信，父亲定然是被冤枉的！”

那小宫女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却不得不服侍她起身。

毕竟她如今还是惠皇贵妃娘娘，若她给自己扣一个罪名，那自己定然是吃不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