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内殿，秦惊鸿二话不说就跪下，“皇后娘娘，燕婕妤她要对付您！”

“哦？”满歌将手中的琉璃盏放下，“秦才人如何知道？”

秦惊鸿犹豫看一下，又微微偏头看了藕荷一眼，在得到藕荷肯定的眼神后，才斟酌着开口，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所谓“真相”全告诉了满歌。

当然也包括了自己与南宫墨儿利用常倾臻想要离间满歌三人的事情。

在来的路上，藕荷说了，皇后娘娘是个聪明人，若想要得到皇后娘娘的庇护，就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切不可说谎。

前几次都是藕荷聪明才可让自己不至于陷入困境，因此在这个时候，秦惊鸿哪怕怨恨她表露出来的聪明样子，也只得选择先听她的。

横竖是自己的奴才罢了，秦惊鸿想，待此事过后，若她还不懂得收敛，打杀了就是了。

将事情都说完后，没有听见满歌说话的秦惊鸿暗暗抬起头，却见满歌正戏谑地看着自己。

“本宫记着你与燕婕妤情同姐妹，”满歌转着手指上的护甲，“本宫凭什么要相信你？”

秦惊鸿急了，身子前倾，“嫔妾也是今日才知道她不过是逢场作戏，无一时不恨自己的识人不清！”

“如今莲叶忽然身亡，想来娘娘也能看出其中的关键！”

“且，”秦惊鸿咽了咽唾沫，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若娘娘实在怀疑，大可去找负责御花园梅园洒扫杂事的宫女小谷和稻穗，燕婕妤曾与嫔妾提过一嘴，昔日她收买的就是她们！”

砰——

清脆的琉璃盏落地的声音响起，上好的一个琉璃盏落地后四分五裂。

桃枝匆匆上前收拾，而后想着要将一整套琉璃盏都整理出来扔了。

这本就是配套的东西，毁了一个套不成套的，便是都不用留了。

满歌看着战战兢兢的秦惊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南宫墨儿做事太过小心，御花园中的宫女太监与她及她宫中的婢女接触过的有许多，满歌一直不敢确认究竟是谁被收买了。

如今有了秦惊鸿倒是事半功倍了。

“本宫就暂且信了你，”满歌手指上的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小桌，“你要得到什么？”

秦惊鸿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呆了好一会才道，“皇后娘娘肯为嫔妾报仇，嫔妾别无所求。”

想了想，她又想到宁舒颜的话，又添了一句，“只是宫中有皇子没有生母，嫔妾瞧着也觉得可怜，还望娘娘可对他们多多上心。”

她不想为自己求什么。

她只恨自己恨错了人，认仇为友。

可既然宁舒颜帮了她，她断断没有忽视其心愿的道理。

如今她借皇后娘娘的手报仇，可自己到底也是帮了皇后娘娘一把，没有谁欠了谁的。

“本宫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慈母之心，”满歌勾唇，“若无事，你便退下吧。”

“若事情真相当真如此，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是，”秦惊鸿低头应了一声，“嫔妾告退。”

待秦惊鸿离了凤仪宫，满歌还是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思接过桃枝拿进来的一套新的琉璃盏，“娘娘以为，秦才人是什么心思？”

“一分赤诚九分愚蠢的人，能是什么心思？”满歌抬头看了看言辞站的方向。

方才，在秦惊鸿说出那两个名字的时候，言辞立马就轻手轻脚得出去查证了。

若思将琉璃盏一个个摆好，“那娘娘接下来想如何做？”

“五日后就动手吧，让静好准备着就行。”

满歌抚上自己的肚子，“拖得太久，也不好。”

若思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桃枝端着个托盘进来。

上头放着一个玉镯子，是上好的羊脂玉。

“皇后娘娘，这是圣清宫方才吩咐了人偷偷送过来的，说是燕婕妤从前的贴身物品。”

满歌捻起那个镯子前前后后看了个遍，也没看出来什么门道，“留着吧，兴许以后有用。”

“是。”说罢，桃枝只拿着那托盘退下。

夜幕降临。

言辞风尘仆仆地回来，给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秦惊鸿说的都是真话。

能被金钱收买的人是最容易倒戈的，更不要说言辞身为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更是有着在其余洒扫宫女看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言辞不过稍微使了些手段，用了七八两银子，她们便什么都说了。

说来可笑，两头收钱摇摆不定的人，竟然因为一个“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的名头，而揣度不出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满歌摩挲着手中的羊脂玉的镯子。

这南宫墨儿啊，哪次做局不是庞大到有足够的证据可将自己置身事外。

连自己，在她第一次做局的时候，也找不到让她彻底翻不了身的证据，只得恐吓威胁她。

这样聪明狠毒又铁了心争自己的位置的人留在宫中，总有一日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让秋云将事情告诉燕婕妤，”说罢，满歌又将那镯子递给言辞，“此物交予御膳房总管，他知道要如何做的。”

对付这样的人啊，自己的手必须是干干净净的，才不至于被反咬一口。

“是。”言辞恭敬接过东西，趁着夜色再次出发。

次日。

秋云神神秘秘地见了南宫墨儿，将自己在宫女行房外撞见稻穗与满歌身边的桃枝说话的事情说了出来。

南宫墨儿笑着将一两银子扔到秋云脚下，见秋云喜上眉梢地跪着将银子捡起来才放心。

她本是不相信秋云的，毕竟秋云每次见着的事情看似无关痛痒，可每一件都悬着她的心。

可昨日她才知道，秋云家中阿妹病重，急需银钱。昨儿夜里她还哭着找小敏，想着借几两银钱。

难怪她会想方设法地到处为她打探消息。

这样有软肋的人，最好拿捏了。

待秋云走后，南宫墨儿思量过后，命小敏找机会给小谷和稻穗下了大量的泻药。

在满宫的权贵之下，宫中的洒扫宫女命如蝼蚁。

一夜过去，那两个宫女便再也见不得天日。

权贵争斗之下，攀附者总会成为第一种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