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

萧玖以前并不明白，死亡有多么的沉重。人总会死的，因此她能坦然接受每一个的死亡。

可就在眼前，柯文冉的死亡却让她迷茫了。

十分钟前，她们还坐在同一辆车上，为了同样的目标而努力着。而现在，对方却成了一具正在失去温度的尸体。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情感，一想到小燕子或许也会有一天，以这样的方式在她的面前死去，她只感到手心都凉了几分。

她不知道这样子的死亡是否有着意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无意义的死亡频频上演。她只知道，她不想再看到这样子的死亡了。

恍惚间，她忽地好像明白了柯文冉说得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文冉姐，你说，你早就准备好赴死了，对吗？那，我想你一定是做好了因为保护他人而牺牲的准备了，对吧？我记得有一次，杨祁和我说，人生来都是会死的，因此他不在乎自己的死亡，只想要将保护他人的意义传承下去。现在，我好像感觉到了。”

这么嘀咕着，萧玖将手掌放在了柯文冉的胸膛前，很快，寒冰将那伤口封住，阻止了血液继续流淌，“为他人而死，真的很酷。”

话落，萧玖将柯文冉抱起，就这样赤着脚朝着恶魔管理局的方向走去。

“在我之前，有无数的牺牲者，他们或许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吧。而在我之后，我不想再看到任何的牺牲者，如果有，那我希望，是我。”

“什么？！”局内，大壮一脸诧异地看着耳观，“你说，小柯死了？！”

“嗯。”耳观失神地点了点头，说道，“当时，那两个恶魔忽然袭击了过来，文冉姐为了掩护我们，就留了下来。但他们毕竟是两个人，文冉姐只能拖住一个，所以。。。萧玖她可能也。。。”

啪。

DCM落地，高飞燕怔怔地看着耳观，“萧，萧玖姐也？”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耳观抱着脑袋，身子不住地颤抖。

“你先冷静一下，不用着急。”

大壮深呼吸了一下，轻轻拍着耳观的后背。而高飞燕在沉默了许久后，直接便是准备外出寻找萧玖。

“对，对了，那个，高小姐。”

耳观在沉默了半晌后，忽地看向了高飞燕。

“怎么了？”

高飞燕眉头紧锁，转头看向了耳观。

“萧玖说，她回不来没关系，希望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耳观便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条吊坠。

看到这条吊坠，高飞燕愣住了。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愿意舍己为人的人，她从一开始，唯一的追求便是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好好的。

也是因此，萧玖的生死未卜让她下意识地有些不满耳观。但此刻看着对方被吊坠烧的赤红的手掌，也是陷入了失神。

“她说，你或许也能通过这个来找到杨祁的位置，所以希望我把这个交给你。”

耳观轻咬着下唇，将手伸向了对方。

“好，我知道了。”

高飞燕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吊坠。

吊坠并不算中，可感受着上面残存的体温，高飞燕却是感觉有着千斤之重，“武组长，方便单独聊会儿吗？”

“可以。”武根红点了点头，安慰了耳观一句，“没事的，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之前，我们都该抱有希望。”

说罢，武根红便是跟着高飞燕一起走了出去。

咚。

自动贩卖机旁，武根红拿出了两罐咖啡，将其中一罐丢向了高飞燕。

“谢谢。”

高飞燕拿着罐子，小口地喝了起来。

“不介意我抽烟吧？”

将自己这罐放在长椅上，武根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

“能抽，但得分我。”

“你不是初中生吗？还会抽烟？”武根红眉头一挑，诧异道，“你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还是不知道呢？我也不知道。”高飞燕摇了摇头，忽地笑了出来，似乎是被自己这句话给逗笑了，“唯一劝过我戒烟的，就只有杨祁了。”

“他不是你哥吗？”

“他姓杨，我姓高，怎么会是亲哥呢。”高飞燕将罐子放下，站起身靠着栏杆，“他的名字，在学校里倒也算是小有名气。我最开始以为他的故事是标准的小混混悔悟了，好好学习，上高中，上大学的故事。但当我真的和他接触过后我才知道，这人虽然有些时候比较天真，但他却会践行自己说过的话。我看着他的时候，只能仰望，就好像他浑身散发着光一样。”

“呐。”武根红也是靠上了栏杆，将一支烟递给了高飞燕，“先说好啊，只此一根，而且等杨祁被救出来了，我还要和他打小报告。”

“啧，那还是算了。”

高飞燕缩了缩脖子，拒绝了武根红。

“这还差不多。”武根红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根烟叼在了自己的嘴上，“想和我聊点什么？”

“恶魔之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这是一个很主观的问题啊，关于它什么样，应该是看你自己从什么角度去解读。”武根红吐出一个烟圈，随即又摇了摇头，“当然，这个说法有些不负责任了。撇开恶魔之手，你想聊的应该是，有关牺牲的话题吧？”

“嗯，杨祁在我面前死了十三次，这个说法好像有些奇怪就是了，总之，他明明有着置身事外的能力，却还是选择为了溪镇而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不死之恶魔。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啊，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去实践了才能找到意义。”武根红弹了弹烟灰，语气平静道，“为他人而牺牲，这样的人应该被歌颂。但这件事，不该被称赞。至少在我看来，如果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了，那这样子的人，是否也算不尊重生命呢？从这点上来说，我们是一样的。”

“。。。”

高飞燕并没有搭话，静静等待着武根红的后文。

“而让我有这个思想的人，是我的师父。他也向我阐述过这个观点，可是在一次任务中，他还是为了保护一个孕妇而死在了恶魔的手下。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保护这件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当你亲眼目睹一条生命即将离你远去的时候，你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动起来。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能保护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