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重生一世狠角色
作者:付雅 | 分类:古言 | 字数:160.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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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小人
“其实,族里的人提起你父亲,没有一个不说好的。他如今遇难,我们作为族人,也是想着帮扶一把。谁料想,你那些叔伯说话不清不楚的,反倒是惹来了误会。”
大长老只好再往下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既然是误会,说开了,自然无事。你又何苦咄咄逼人,把族人的丑事往外宣扬?如今,弄得整个苏州的人,都在议论秦氏的事情,秦氏丢了脸,难道就能对你有好处么?”
“正如大长老所说的,秦氏丢了脸面,对我能有什么好处?”秦云依将话反问过去,“昨儿个,叔伯走了之后,我都在家里料理家事,哪来的空闲,到处宣扬这等腌臜事情?”
“再说,我是个姑娘家的,昨日若不是逼急了,也不会不管不顾地说出来。这种话,说了一回,已经是把我的名声毁了一大半,难道我还嫌弃自己的名声不够臭么?到处去宣扬这等丑事?”
大长老一窒,回头望着几个长老,几个长老也在思索秦云依的话,的确,一个姑娘家的,当众揭长辈的底,已经是败坏了名声,哪能到处宣扬?看来此事是另有其人。
秦云依吃了一口茶,然后漫不经心道:“我是个晚辈,见识浅,眼皮子浅。不过,我自小就听人说过害群之马这个话头,这秦氏百年的好名声,可不能为了几个德行败坏的人毁于一旦。”
“叔公们,辛辛苦苦做善事,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如今是被人糟践的一分不值。就算昨日孙侄女不说出来,难道苏州的人心里会没有数么?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族长这个位置,本就是干系着一族的生存与颜面,岂能选个无德无才的人担任?”
大长老陷入了沉思,没有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看得比他们这些老家伙还透彻。秦云依也不在乎,陪着他们坐下去。于是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坐了一个时辰多,到最后,几个长老还是败下阵来,什么也捞不到,灰溜溜走了——
秦云依捶了捶自己的腰,暗暗叹气,刚才和那几个长老对坐,完全是看谁有耐性,谁先开口说话,谁先输了底气,秦云依仗着年轻,自然不肯认输,可怜那几把老骨头,陪着秦云依坐了半日,什么答案也得不到,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等长老走了之后,秦云依招来黄莺道:“刚才,长老看到那白绫么?”秦云依故意让人在门口挂了一个三尺白绫,就是给长老最后一个警告,真要逼急了,她就真的给他们演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他们这些长辈浑身长了嘴巴也说不清楚。
黄莺点点头,然后扑哧一笑道:“小姐,你是没有看到那些长老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黑,就跟锅底一个模样印出来似的。”
秦云依弹了弹黄莺一个额头道:“就你鬼灵精。”
随即,秦云依又道:“到底是谁把昨儿个的事情给捅了出去?”自从昨晚发生了一连串变故,秦云依是下了封口令,就怕这事真的传了出去,把自个儿的名声也连累进去了。
当然,秦云依也知道,秦氏的族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想着法子找回场子,日后自己想要嫁个好人家,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不过,秦云依倒没有想过,这事情会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苏州。
“奴婢派人去打听了,外头的人都知晓是族长要谋夺家产,存心逼死小姐,小姐拔剑明志,吓退了小人。”黄莺听到外头说起小姐的好话,心里头也受用,“大家现在最佩服的就是小姐,说小姐是个女中豪杰,一点也不输于男子。”
秦云依听完黄莺的话,越发的不解了,到底是什么人在其中造谣生事,让整个局面逆转过来,也令长老们投鼠忌器?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情形,对自己还是最有利的。
黄莺看着秦云依的眼圈黑黑的,眼睛里还有血丝,脸上是一片苍白,一丝血色也看不到。她担忧道:“小姐,你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秦云依现在哪有什么心情睡觉了,她对黄莺道:“你把账册给我看看。”
黄莺不依,她道:“好歹是歇息一下再看也不迟。”
秦云依望了望黄莺担忧的神色,妥协道:“好吧,我就睡半个时辰,你记得叫醒我。”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小丫鬟道:“表小姐来看夫人了。”
秦云依挑眉,无奈望向了黄莺,黄莺暗暗生恼,这个表小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小姐要歇息的时辰来,真是个瘟神——
赵小棠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黄莺狠狠瞪了她一眼,她顿时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哪里又招惹了这个丫头。
罢了,这个丫头向来都不给自己好脸色,自己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赵小棠歉然地对秦云依道:“表姐,家里有事耽搁了,才拖到这个时辰来。”
秦云依一连接待了两拨客人,早就疲惫不堪了,强撑着笑容,她对赵小棠道:“有心就好,早到晚到,都不要紧。”
秦云依盯着赵小棠身上的衣衫,一丝嘲讽滑过她的眼底,说什么来探病的,哪个探病的人,会穿着如此艳丽华贵的衣衫?分明是来刺她们母女的眼。
明知道,父亲极有可能遇难,偏偏赵小棠却不避讳,穿着大红的衣衫就过来。
赵小棠似乎也察觉到秦云依的眼神不大对劲,就问道:“表姐,我这衣衫有什么不对劲么?”
秦云依吃了一口茶,然后道:“没什么,看着眼生,是新做的么?”
“是啊。”赵小棠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对秦云依道:“还置办了好几件衣衫。”
自从落水之后,老夫人兴许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对她都是好了不少,这几件衣衫,都是本城最好的裁缝做出来,选的还是她喜欢的花色。
不过,她不大喜欢这正红色,偏偏老夫人说,这正红色是正室和嫡女才能穿的颜色,旁的女子穿不起。而她穿起红色,不但不落俗套,反倒透着一抹妩媚,也因为这样,她半推半就选了这块布料,做了一身衣衫。
“我娘的身子不大好,这些日子,不大适宜见客。”秦云依自然不会让赵小棠到母亲面前去刺激她了,“表妹这番心意,我一定替你转达。”
赵小棠有点失望,她道:“既然不适宜见客,那我不见就是了。不过,不知道伯母生的是什么病?我回头到老夫人的跟前,也好回话,不是么?”
秦云依自然不会说实话,就道:“一时着了凉,寒气入体,大夫开了几副药,偏偏又忧思过重,总是好一会,又坏一会儿。真真是没了法子。”
赵小棠听了秦云依的话,故作忧伤道:“伯母这是担心伯父,若是伯父回来,兴许这病就好了。”
秦云依有点不耐烦,场面话,哪个不会说?她今日又累又饿,赵小棠分明是耽误她的功夫。
于是她对赵小棠道:“表妹,真真对不住,家里头如今就剩我一人主持中馈,从清早到现在,我还没有停过手了。如今又到晌午时分,我还得去准备一应物事,免得管事手忙脚乱的,乱了分寸,就不大好了。”
说完,秦云依就吩咐一个丫鬟,好好照顾表小姐,然后自己掉头就走了。跟赵小棠说些场面话,她倒情愿回头睡个觉,好补回精神,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她还有几场硬仗要打,绝对不能在此时病倒。
赵小棠十分懊恼,眼见着秦云依越走越远,手里的帕子绞得越紧,一个商女,得瑟什么劲。现在死了父亲,改日说不定连母亲也一并去了,到时候,比她赵小棠还惨。
赵小棠嘴角泛着一丝冷笑,她就是看不惯秦云依那种做派,好像自己真的是大家闺秀,难道她赵小棠会比一个商女差劲么?
以前,她不就是仗着一个好父亲好母亲,树大好乘凉么?等她父母双亡之后,就可以亲自领教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赵小棠都忍不住盼着这一天快点到来了。
赵小棠在屋子里吃了一些糕点,最后耐不住,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四处乱走。昨个儿夜里就听说秦府走水了,可到底是哪里走水了,却不清楚,兴许自己查看一番,把走水的地方和赵老太太说一说,兴许老太太能看出什么苗头也不一定。
赵小棠边走边想,等走到走廊的尽头,准备拐一个弯的时候,却不曾想,和对面过来的人撞了正着。
那个婆子不提防,撞了一下,就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她看都不看赵小棠一眼,低着头骂骂咧咧道:“哪里来的贱蹄子,怎么走路不带眼睛的?”
蓝烟听了,心里顿时带气了,哪里跑来的一个糟婆子,居然敢骂起小姐来着,于是她想也不想,劈头盖脸的就挥了几个巴掌在婆子的脸上,边打还边骂道:“下作的老货,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家的小姐,哪里容得你糟践?”
那个婆子抬头一看,真的是赵府小姐,就跪下道:“表小姐恕罪啊,都怪奴婢瞎了眼,没有看到表小姐过来。”
赵小棠哪有什么心思跟一个婆子计较什么,对蓝烟道:“咱们走吧。”
那个婆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一个激灵,然后突然扑到赵小棠的脚边道:“表小姐啊,你发发慈悲,救救奴婢吧。”
赵小棠扬起下巴,高傲道:“走开!”一个脏婆子,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话?
“表小姐。”那个婆子被两个丫鬟拽开了,但她似乎还不死心,继续喊道:“奴婢是秦老夫人跟前的陪房,你去问老夫人,还记得常德家么?她们是亲姐妹,一定还记得老奴。”
赵小棠停下步伐了,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婆子,一件半旧的石青色素缎褙子,配一条浅色的绫裙,这副模样,哪像是老夫人的陪房?
常嬷嬷似乎也看出赵小棠不大相信自己的话,就讪讪道:“奴婢是被人陷害,才成了这副模样。”说着,眼泪刷地掉下来。
赵小棠直觉这里头有大文章,在老夫人跟前服侍的陪房,怎么会落魄到跟粗使婆子一个德性。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此处僻静,并没有人经过这里。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头有鬼,就是觉得不大安全。于是,她对常嬷嬷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有什么地方,你觉得比较妥帖的?”
常嬷嬷这才擦了擦眼泪,对赵小棠道:“请表小姐跟奴婢来。”说着,就领着赵小棠往一个更僻静的地方走去――
“表小姐走了么?”秦云依看完账册,问黄莺道。
黄莺上了一壶新茶,然后道:“拖到下午才走了。也不知道在瞎转悠什么。听送她走的丫鬟说,裙脚都沾了青苔。”
秦云依听了,微微拢起眉头道:“可有人看见她去了什么地方么?”
黄莺顿时哑了口,期期艾艾道:“底下的人都没有瞧仔细。”
“以后,但凡她来了,就派个人在附近看着。”秦云依就是觉得心神不宁,前世的赵小棠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她一刻都不能放松。
黄莺低声应了一句:“是。”可心底却不大以为然,区区一个赵小棠,能闹出什么动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