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职业满级后我穿了
作者:舟临炫榴莲 | 分类:古言 | 字数:92.7万
本书由和图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28章 筑基大圆满
柳铭同时俞说完当今篁都的暗流涌动后,沉默片刻,才颇为苦恼地问道:“时姑娘,你说我该怎么做?”
时俞对于这个皇朝盘根错节的势力纠葛并无兴趣,也并不想插手其中沾染太多因果,柳铭问得笼统,只一句“该怎么做”,时俞并不能给出回答。
见她不语,柳铭咬了咬牙,又道:“皇室以利相笼,如今国师他们与皇室牢牢绑定,此番收徒传道,也是在皇亲国戚中挑选,只是未免世家不满,到底是漏了些许名额出来……”
时俞瞥他一眼,猜出柳铭是在纠结什么了,放下手中书册,慢悠悠问道:“你身世高贵、天资不俗,想来若是愿意,也能获得一个拜师名额?”
“是。”柳铭深吸口气,眸色渐深。
皇宫那三位确实不是普通人,若真能拜入其门下……谁不渴望长生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那份天资和机缘,只要能被领入门,也与普通武者大不相同了,没看国师他们对大还丹视若寻常的态度吗?那大还丹,原本可是轻易就能掀起武林动荡的宝贝。
柳铭自诩武学天赋出众,纵然比不上天生怪才的程青,在整个篁都年轻一辈中,他也是能排得上上列的。
可是如今,便如流水争先,他不进,旁人就要将他甩在身后了,想想若皇家那几个酒囊饭袋都能踏上仙途,实力迅速越过一众武者,他怎能不着急?
但柳铭虽说焦急心动,也还保有几分理智,总觉得其中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便并未第一时间前去皇宫“应选”,而是想来先问问时俞的意见。
他早已明白,时俞和国师等人,应当同是“域外之人”,比起不知底细的国师三人,曾一道同行的时俞明显更值得信任。
“时姑娘,你说……我该去吗?”
时俞觉得柳铭想得有些简单了,那三个修士收徒归收徒,但岂是前去“应选”就能被选上踏上仙途的。
修炼的前提是有灵脉。
凡俗界灵气稀薄,有灵脉者寥寥,就算所有皇室子弟摆在一块,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有灵脉的,并不会像柳铭担心的那样,皇室子弟实力陡增,很快打破诸多势力平衡。
不过……
她视线从柳铭身上扫过。
时俞修为已至筑基后期,神识又远超同阶修士,自然看得分明。
——柳铭身上是有灵脉在的。
没用测灵尺来测,只粗摸估算,其灵脉品质应该在中下品,中品一分到三分之间,比不上苏照,但在灵气稀薄的凡俗界已经很是难得了,放在元界,在一些偏远洲郡,都是能被重点培养的资质。
以他这样的天资,若是前去皇宫应选,不出意外是会被选中的。
不过,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就不一定了。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能被“仙人”看中,走上修仙一途,当是不俗的机缘和造化,远不说长生,近也可无病无痛,寿数超出常人。
但如今的篁都对修士而言是一座进来了就出不去的城,即便是修为达到筑基后期的时俞都暂时没有办法。
她并不觉得此时此刻,柳铭或是其他人,拜在那三个修士门下会是个好选择。
但人各有志,有人偏安一隅也觉得怡然自得,一辈子待在一处,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她不知道柳铭是怎么想的,也不会替他去做决定,只是如实说道:“我不知道你该不该去。”
“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去。”
柳铭抿了抿唇,神思恍惚了一瞬,紧接着问道:“为什么?”
时俞目光扫过客栈外的喧嚣:“你所看中的修炼之道,不一定就真的是一条通向长生的坦途,反而可能成为你一生的枷锁。”
她不说得十分明白,是眼下她也被这枷锁困住。柳铭若是有心,总能自己探查出答案。
谈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柳铭最终朝时俞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
往后两年,时俞彻底封了自身灵力,只如个寻常凡人一般住在客栈中,游走在市井内,重新经历了一番又完整的春夏秋冬。
她卸去护体灵力后,春阳穿过檐角冰棱,被檐角融化的雪水淋湿了发梢,她这才惊觉原来倒春寒的风里裹着细盐般的冰碴。
蝉鸣渐起时,时俞在巷口槐树下结识了卖瓜的老翁。竹榻上堆着青皮脆瓜,老翁摇着豁口的蒲扇,教她用井水湃瓜的法子。
她第一次尝到酸梅汤里沉底的桂花碎,舌尖泛起酸甜时,想到在元界喝惯的灵茶与琼浆玉露,竟都不及这粗瓷碗里晃动的琥珀光。
秋风卷着枯叶扫过长街那日,日头分外的好,她看着常去的那家粥铺,老板娘在后院翻晒收上来的稻谷。谷粒在竹匾里沙沙作响,她粗糙结茧的手抓起一把金灿灿的谷子,笑声爽朗:“这日头要晒得透,米才经得住熬。”
远处有送嫁的唢呐声飘来,老板娘探出腰去望,眯眼瞧着花轿轻笑:“我幺女去年也是这般嫁去夫家的。”
时俞蹲在谷堆旁,指缝间漏下的谷粒滚烫。她忽然明白为何修真界总说“山中无甲子”,原来凡人的岁月都藏在这样斑驳的日影里,藏在女儿出嫁时阿娘鬓边的白发中。
腊月第一场雪落时,城西卖炭翁的板车陷在冰窟里。时俞帮着推车,老翁执意要请她喝腊八粥,陶罐在炭炉上咕嘟冒泡,混着好几种杂粮的香气漫过结了霜花的窗棂。
卖炭翁隔壁家的妇人倚着门框说起战死的夫君:“那杀千刀的留了件旧袍,今年翻出来给小儿改作来年春衫,倒省下三吊钱。”
……
四季轮回,又是一日浓春好天光。
这日客栈请来了一位新说书人,这位说书郎君袖口挽着雪浪纹,开口却是市井烟火气,他俚语切口混着戏腔,俏皮话里藏着机锋,逗得穿绫罗的与着短褐的同声哄笑。
话音陡转时,折扇“唰”地劈开滞重空气,珠玉似的连翻排比砸得满堂彩声如沸粥,梁上灰都被震得簌簌而落,连檐下麻雀都扑棱着翅膀应和。
时俞坐在二楼角落,看着这再热闹不过的景象,又侧过头去,看到外头街上青砖缝里挤出的嫩草、来往贩夫脸上的褶皱。
这一刻,窗外春雨渐起,飘飘扬扬,却再没有一滴能沾湿她的衣襟。
她的境界彻底夯实,由此踏入筑基大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