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渊一贯温和的眼神闪过凌厉：“所以楚盛宏很可能通过他的律师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但故意藏起来。”

这份遗嘱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按继承法的规定，受遗赠者应该在知晓遗嘱后表示接受或拒绝。

等楚南辰娶了阿悦后楚家再公布遗嘱，遗产就成了夫妻共同财产，到时候楚家就能想办法霸占一半的遗产，甚至全部。

“楚家倒是好算计！”褚时渊嗓音冷冽，怒火汹涌。

明悦眸光冰冷地勾起唇角：“的确是好算计。”

前世楚南辰后面突然又娶了原主，恐怕也不是出于愧疚，而是知道了遗嘱的存在。

原主最后被逼死，他应该也在暗中做了推手。最后既得了齐家家产，又娶了所谓真爱，后面还继承了褚家，当真是人生赢家啊。

小白从两人的谈论中捋清楚了情况，刚入世的小系统不禁毛骨悚然：【这些人怎么这么坏啊……】

那原主也忒惨了吧，身心都被虐了个遍后还要被榨干最后一滴血，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中获得的温情都少得可怜。

也难怪她怨气这么重了。

明悦司空见惯般说：“人性的上限是用来仰望的，下限却是用来打破的。”

“阿悦打算怎么做？”褚时渊问，眉眼间冷意舒缓，小狐狸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肯定有自己的谋算。

明悦精致眉眼间漾出一丝邪气阴冷的气息，笑容却似少女般纯稚无害：“自然是回一份大礼啊。”

褚时渊纵容又宠溺地轻笑：“需要我帮忙吗？”

明悦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答反问：“那时渊哥哥是答应我的追求了吗？”

“还惦记这事啊？”褚时渊好笑。

“当然！”明悦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点头，“这很重要的。”

明悦看向褚时渊的眼睛里永远都闪着动人的光彩，里面盛满热烈的欢喜，干净纯粹，不掺一丝杂质。

她一切的欢喜都是因为眼中的这个人，无关性格容貌，身份地位，只因为是这个不变的灵魂。

于是毫无保留地将最炙热纯粹的感情捧到他面前。

褚时渊心头熨烫得酥软一片，握住明悦的手，忍不住俯身过去吻了吻那双清透的眼眸，温柔的声线揉入几分磁性的低沉：“答应你，女朋友。”

尽管这是水到渠成的答案，明悦的心还是炸出绚烂的烟花，激动地扑进怀里抱着他，眼眶慢慢红了。

她轻声喃喃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真真切切正大光明地抱着你了。”

无数次，她想要抱一抱他，哪怕触碰到他的一片衣角也好。

可她的手，只能一次次地落空。

褚时渊心微微一颤，莫名有些酸涩，总感觉她这句话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委屈。

他抬起手温柔地拍着明悦的背，下意识承诺说：“不会了，以后不会再让你的手落空。”

“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会想很久，都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了。”明悦又嘟囔了一句。

褚时渊笑笑：“这和性格无关，想通一件事，需要的不是时间，而是时机。”

齐家客厅里，齐母失神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她没化妆，眼睑下的黑眼圈有些明显，不似从前的温柔娴静，神情略显疲惫。

犹豫许久，她才下定决心似的去点拨号。

当她指尖快要触到屏幕时，管家的声音忽然响起：“夫人，这是订婚宴的宾客名单，您请过目。”

齐母动作一顿，接过管家递来的名册，越往后翻脸色越不对劲，管家连忙问道：“这名单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名单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亲戚朋友合作伙伴，甚至连齐心的朋友同学都考虑到了。

可这是悦悦的订婚宴啊，宾客里竟然没有一个只跟她有关的人。

齐母再次痛心地发现，齐心的朋友同学她见过许多，却完全没有关于齐悦朋友的记忆。

要么是齐悦没有朋友，要么是她没机会见，或者……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值得高兴的。

齐母脸色发白地摇摇头，挥手让管家下去。

管家刚一转身，就看到明悦站在门口，惊讶了一瞬：“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明悦似笑非笑的：“这是我家，我难道还不能回来吗？”

“我只是有些奇怪大小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而已。”管家语气很是冷淡。

管家轻慢的态度无疑又在齐母心上扎了一刀，她从前竟然从未察觉任何不对。

“管家，这里没你什么事了，”齐母冷下脸来，“你先先去吧，我有事跟悦悦说。”

管家脸色一变，应了声后连忙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明悦和齐母，齐母眼神关切地看向明悦，见她气色红润，眉眼 间隐约透出愉悦神色，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心头漫上一层苦涩，离开家女儿反倒过得更好，果然是这个家让她变得阴郁沉默的。

齐母心中的愧疚更深，捏着名册神色隐隐有些无措，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后问出一句：“悦悦你吃饭了吗？”

前几天入了冬，外头天寒地冻的，屋内却是温暖如春，明悦脱下大衣挂好，换上拖鞋走进客厅：“来之前吃过了。”

她声色淡然，不似那晚质问时的愤懑悲伤，整个人古井无波，没有透出一丝的情绪来。

悔意和内疚化作尖刀割心，齐母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的愧疚和歉意无法弥补女儿的伤痛，说出来反而是再度撕开她的伤口。

齐母将名册递给明悦，温柔又小心地说：“这是订婚宴的宾客名单，悦悦你看看还要不要加什么人。”

明悦接过名册后随手放到一旁，不看也知道里面没一个属于齐悦朋友的名字：“不用加，到时候请帖多给我几张好了，我送人。”

茶几上放了两碟小点心，应该是刚做好没多久的，空气中还残留了一丝香草味，明悦眸光微微一闪。

“如果，”她忽然直直地看向齐母，“我说我不愿意跟楚南辰订婚，想反悔了，您会同意吗？”

齐母愣了一下：“悦悦你不喜欢南辰？可你们关系不是一直很好么？”

“你们……”明悦手指在名册那精致的封面上点了几下，声色冷淡，“您确定这个‘你们’是我跟楚南辰吗？”

齐母茫然地皱起眉，忽然脸色一变，难以置信中又带了些犹豫不定。

她不是很愿意相信那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