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其他和尚纷纷睁开双眼，憎恨的目光落在释寂和尚身上。

斩下释寂和尚一臂的和尚站到释空高僧对面，问他：释空呢？

就——

很迷惑。

释空高僧不知道说了什么，所有和尚面色一白，摇摇欲坠，备受打击的样子。

再然后，那和尚又对着释空和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就——

更迷惑了。

方丈站在高台，“即日起，释寂逐出寒山寺，寒山寺与他再无干系。”

他双手合十，“释寂，你若再踏入寒山寺半步，贫僧要你不得好死。”

这已经是老和尚所想到的最恶毒的话了。

“长老。”

释寂惨然看向授课长老，释寂是授课长老捡来的弃婴，他三岁知佛，七岁授为寒山寺的佛子，长老对他不仅有教导之恩，还有救命之恩，于他亦如师如父。

授课长老没有上一世为了寻找破劫之法，早早力竭而亡，如果他活着，释寂可能没有这么丧心病狂。

上一世释寂所做之事，授课长老没有经历，但他也见到了那一帧帧的画面，看着释寂这张染血的脸庞，他脑海里浮现的是他手拿屠刀，大肆杀戮同门的一幕。

授课长老闭眼，“释寂，为师宁愿不曾救过你。”

是他为寒山寺带来这个孽障。

看着老和尚头顶浮现的死气，岑宁皱眉，掐诀将死气挥散，他看向老和尚，“授课长老，为何要把他的过错揽到你的身上。”

“你没有错，你不是释寂一个人的师父，你抬眸看看你教导的其他徒弟，包括释空，他们活得正直而有责任心，你教导出这么多好笋难得出一个歹竹，不是你的问题，是释寂这狗东西自身秉性的原因。”

岑宁性格恣意惯了，他为什么压抑自己的脾气这么听授课长老的话？

没有其他原因，他尊重这个人类。

授课长老的灵魂干净得没有一丝污垢，他一生都在积善行事，寒山寺有三分之二的和尚是授课长老捡来的弃婴。

他亲手将这些弃婴抚养长大，最艰难的时候，每日乞讨养活他们，亲自教授他们读书学字。

弃婴长大后，授课长老给他们选择的机会，愿意皈依佛门的留在寒山寺，不愿意的可以下山，寒山寺掌门也是授课长老养大的弃婴。

下山的弃婴无一不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有的考上状元进入朝堂成为为国为民的好官，有的成为一名行走江湖的大侠……

真的，授课长老收养的这么多孩子里，就出了释寂这一个败类。

他一生都做好事，奉献自我，岑宁盯着授课长老的熠熠发光的灵魂，人类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有授课长老这样纯洁的灵魂存在，同样也有释寂这样乌黑的灵魂。

授课长老终于缓缓睁眼看向岑宁，他的视线又看向其余的和尚，他们的目光只有对他的担忧和尊敬孺慕。

岑宁双手合十，朝着授课长老鞠了一躬，“长老，还有更多的弟子需要您的教导。”

授课长老毫无血色的脸庞渐渐变红，他的眼底重新燃起熊熊烈火。

岑宁解除对武林人士的禁制，行了单手礼，“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寒山寺弟子将入世苦修，普度众生，永不参与武林之间的争斗。”

武林人士推举和尚做武林盟主，或许存有几分真心，更主要的是忌惮岑宁的绝世武功以及他身后的寒山寺。

岑宁的这句话相当于给武林一个承诺，寒山寺不参与任何武林势力，不念权，不滥杀，一心入世普度众生。

从今以后，寒山寺将独立在武江湖之外，它就像是一尊活菩萨，被整个江湖供起来。

与这一次一样，武林众人到生死存亡之际，寒山寺和尚还能拯救他们。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昆仑派掌门等人发自内心的朝着岑宁以及在场的众和尚鞠了一躬，率领门派弟子大步离开。

岑宁看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释寂，手一挥，将释寂扫出寒山寺。

岑宁转身看向一众的师兄，叹了一口气。

回不去了。

他毕竟不是释空。

他朝着上首的掌门等人行了个单手礼，“方丈，长老，诸位师兄，弟子告退。”

“释空，晚课到禅房来，贫僧亲自监督你做功课。”

这是授课长老。

“释空，师兄给你留了馒头，你……来师兄禅院取。”

这是释袈。

“释空，师兄也给你留了馒头。”

这是释怀。

……

岑宁转身，疑惑的偏头，“我不是释空，你们明明知道？”

他们是把他当做释空的替身吗？

如果这样。

他会不高兴。

释空也会不高兴的吧？

“贫僧不知道施主来自何处，什么身份？但你亦是贫僧教养长大，你在贫僧眼里，跟释空及其他弟子没有区别。”

授课长老一顿，继续道：“名字只是代号，你愿意，贫僧可以你取个新的法号。”

他们叫岑宁释空，是因为他是小释空牺牲自己为寒山寺带来的希望，也因为岑宁在他们眼里，跟释空是一样的。

岑宁眨眨眼，莫名的明白了和尚们的意思，他眉眼一弯，露出一抹笑容，“以后，贫僧佛号就叫释空。”

“长老，晚课我会去禅院找你。”

“释袈、释怀师兄，谢谢你们的馒头。”

……

掌门及诸位长老心弦一松，他们莫名有种预感，寒山寺的劫数破了。

寒山寺外。

释寂生无可恋的仰躺在杂草之中。

他想不明白。

他只是就救了一个魔教女子而已，为什么授课长老不认他，诸位师兄厌恶憎恨他，寒山寺驱逐他。

寒山寺是他视作家的地方，他的归属，他们不要他了，他心里空了一块。

岑宁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翻个白眼，指着他骂：哦，寒山寺是你家，你还有带领魔教中人来屠戮‘家人’，烧毁自个儿家的爱好。

释寂摸着还在流血的断口，心里忽然刺痛，释者师兄是寺里脾气最温和的和尚，他为什么出手狠毒的砍下他一臂。

还有，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释寂脑海里各种杂念涌入，寒山寺和尚的变化，简直要将他逼疯。

在他处于崩溃边缘时，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释寂，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