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至清声音在凉风里，有些轻：“以后多叫个人陪着。”

舒念瞅瞅他的脸色，不好意思地扯扯他的衣角，“你生气了？”

郁至清视线觑见拽他衣服的手指，眸光微闪，嘴硬道：“没，你只是我妹妹的同学，我有什么立场生气。”

舒念“嗯”了一声。

郁少爷等半天没等到她接下来的话，就“嗯”？

十一月的寒凉没浇灭他喷涌的愤怒。

他反身下山。

见他生气，她手指揪着他的外套，小声询问：“要不要，看星星？”

郁少爷没敢使劲从她手里狠抽衣服，听见她邀请自己，他隐藏在暗夜下的唇角缓缓上翘。

无月的夜，星辰漫天。

郁少爷压制心底的欢喜，表面故作不在意：“你想看？”

“是，我想看。”舒念观察他的表情道。

郁少爷怎么说也是‘绅士’，他肯定做不出来荒郊野岭留女孩一个人。

矜持答应。

他们坐在半山腰的亭子里，仰看漫天繁星。

在高楼林立的城市内，舒念都快忘了星星如何了。

她忆起往事，堆积的过往翻涌出闸。

“小时候，我和小岑经常在奶奶家的葡萄架下躺着看星星。”

“奶奶给我们讲，乞巧节晚上要是在葡萄藤下就能听到牛郎织女的说话。我不喜欢牛郎织女的故事，但我很好奇，于是那天拉着小岑一块躺在藤椅上偷偷地期待神话故事的来临。”

“故事就是故事，我和小岑把蚊子喂饱了，都没看见牛郎织女互诉衷情。”

郁至清暗色的眸子含笑，“变态小姐还有这么傻气的一面。

舒念瞥他，奈何天暗，她的杀气对面一分没察觉。

此时此刻的舒念还没发现她对郁至清的不同，亦或发现，随心而走。

舒念：“那时候的星星既多又亮，随我们长大，学业渐多，回老家的机会也少了起来。”舒念怀念道，“后来，那棵葡萄藤没了，爷爷奶奶也没了。”

她侧眸看向郁至清。

漆黑的山腰，面对面的二人看不见对方。

“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与爷爷奶奶那般，相守白头。能像爸爸妈妈那般，忠贞无二。”舒念顿了顿，“我对于‘爱情’二字始终是持有向往的态度。我生活在美满幸福的家庭，他们都很好，我也觉得我会遇到很好的人，能始终如一的携手到最后。”

“郁至清，我是个普通人，我会贪恋美色，我可能有虚荣心，在你这样的男生追求下我避不可避的是有一丝可耻的心动，可你不是那个牵住我的手能走到末尾的人。

”

他的站点没有终点，她不是那个能让他一直停站的人。

“以后别做无聊的事了，我们不可能，结局伤人伤己。”

在无光的夜里，他准确无误地擒住她的纤细的手腕。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牵住你的手走到最后？”

“不试试，什么都不知道。”

舒念挣扎欲甩开他，奈何他的力道太大。

郁至清轻轻说：“舒念，你把我当作你大学时间段里排忧解难的人吧，以大学毕业期为考核，我若是合格，你再给我转正，若是不行我赔你青春恋爱费。”

他道：“你放心，在你不允许的情况下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他的话犹如炸雷，“一千万的交易，愿不愿意？”

舒念心跳蓦地加速。

在纯洁无暇的人面前，感情是不允许钱财这类俗气的东西熏染。

舒念不高洁，俗不可耐的过分。

寂静的原野，风声簌簌，卷起的枝梢婆娑。

他们下山，到山脚下的民宿门口，时佳词一群人正准备出门找他俩。

郁少爷提在舒念前开口：“抱歉，看星星忘了时间。”

舒念偏头看他，他右手背后，在身子的遮挡下偷偷捏下她的手背，让她不用在意。

-

第一晚，大家吃过饭就去休息了，为明日做精神储备。

舒念回房，警惕查找有没有暗处摄像头。

时佳词笑：“念念，不用看了，来之前我哥和陈攘他们把这家民宿里的房间全用探测器查了一圈。”

舒念暗想，郁至清怪细心。

凌晨两点，一群人裹得厚重，往山上爬。

舒念困得打了个哈欠：“这座山不高，我们到顶部，用不了仨小时。我昨天到半山腰的凉亭，也就花了一小时。”

舒念又对抗背包的三位男士鞠了一躬，“辛苦了。”

郑尧一甩朦胧的困意，“小意……”思没出声，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四位女孩，和和美美一身轻地爬山。

郑尧：“……”

“这姑娘漂亮是漂亮，只不过不太可爱。”不过，他喜欢这种不可爱的。

陷入自己世界的郑尧完全没觉察出周围阴恻的空气。

郑尧搓搓肩，低骂，什么破天气！

郑尧捣捣他旁边的郁少爷，“哥，你《欲擒故纵120计》是不是全用在叫什么菲菲的身上了？”

陈攘高看郑尧一眼。

郑尧：“哥，你说，我要追刚才不可爱的女生追不追得上？”

郁少爷扭头，剑眉横起，笑得混不吝，“你想追舒念？”

郑尧：“舒念？名儿挺好听。”

郁少爷冷笑两声，摘掉肩上的背包，扔进郑尧怀里，“快点走！”

郑尧低首看着怀里的大包，用胳膊肘尽力上托死沉的重量，欲哭无泪，“郁哥！”

他怎么惹到这位少爷了！

陈攘给他一个醒，“仔细想想你刚才带满病句的话。”

病句？他的话？

郑尧一抬眼，人都走远了，他喊：“等等我！”

常年不太锻炼的赵亚楠累得最狠，其次是郑尧这个二世祖，三位时不时在其他事上有所加强的三位女生喘着气还行，剩下两位男士好很多。

时佳词看了眼时间，五点十三分。

他们在走不下去的时候，会选择歇会儿。

山上气温低，达顶的几人纷纷套上羽绒服。

架好摄像机，几人等日出。

五点多，天边绚烂出一丝霞光。

渐渐，霞光漫天。

逐步，朝阳东升。

郁至清走至舒念的侧边，静静地，像是只要他们。

时佳词后退两步，打开手机，拍下露出一丝轮廓的朝光下的二人。

直至太阳完全出地平线，他们才收工。

两个摄影机，一个拍日出，一个拍云海。

在下山的过程中，他们这拍拍，那拍拍，只要认为能用得上的没有放弃一点素材。

他们到民宿，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一群人先安抚五脏庙，然后又去补了觉。

夜幕降临，一个个懒散散地从房间里出来。

聚在一块吃饭，郑尧话多，一箩筐的废话在饭间持续输出。

下午饱饱睡了一觉的众人没多困，几人聚在一起聊天。

郑尧起头，“舒念，你有男朋友吗？”

“……”

舒念：什么新型话题？

她揉揉鼻尖：“没。”

“啊——”郑尧下午回到房里没先睡，他先琢磨一遍陈攘工作狂的话，在睡着前，灵光一闪，有了猜测。

郑尧忽略掉郁至清想踹死他的目光，徐徐言：“我郁哥单身大好青年一枚，你考虑考虑？”

郁至清：“……”

聪明了这小子！

舒念：“……”

这是推销局？

尴尬的话题，郑尧不尴尬的自己聊。

全场只有赵亚楠听得兴致勃勃。

还时不时用一副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的眼神瞟看舒念和郁至清。

舒念：“……”

什么破玩意儿！

郁至清赞赏地看郑尧，他第一次见这小子如此上道！

-

十二月初，寒气侵袭。

郁至清不再在网络上刷存在感了，他走到了线下。

前两天，他还给郑尧发了红包。

郑尧美滋滋地炫耀，他就说，深巷书店里的书都是秘笈。他郁哥终于知道好处了。

这不，这边没下课，郁少爷就等在教室前。

他最近出现的频率太高，荣幸连上好几次东传的表白墙。

询问联系方式。

据，知情人·时佳词透露，男生已有心仪之人，大家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郁至清与舒念之间，在他不懈努力不要脸不要皮之下，拉近不少。

她一下课，他递她一支糖葫芦，“热的。”

她看见了，他是从怀里拿出来的。

郁少爷今天穿的是黑色半高领毛衣，外面穿了个黑色冲锋衣。

她裹着厚实的棉衣，头戴毛茸茸的白色毛线帽。

时佳词在一旁翻白眼，伸手，“我的呢？”

郁至清随便把兜里的另一支糖葫芦拿出来，那架势，写着爱要不要。

赵亚楠在不远处，唉声叹气：“果然，帅哥和美女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于菲菲想要抚摸她发的手，瞥见她略微发亮的棕发，手停在半空，放下来：“洗洗头，你也会遇见的。”

赵亚楠：“……”

我他妈——

三人不讲究地丢下舒念。

漫步在校园干道，郁至清问：“这么久，没问你那日山亭的答案，你想好了吗？”

舒念舔舔发干的唇，“只要在此期间我说不合格，钱就归我？”

“嗯，归你。”

“这么一看，好像你很亏。”舒念说。

郁至清道：“不亏，千金难买我高兴。”

舒念表示不懂有钱人的想法，“那你不怕我故意不让你合格？”

“我认为舒念念是聪明人。”他说，“我比一千万价值更高。”

“那你图什么？”

“图你。”

舒念脚步一滞，清灵的眸子落在他五官分明的脸上，“我再想想。”

郁至清见有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