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昂睥睨着与小倌“打情骂俏”的商葵：女扮男装来这种地方，她倒是适应得快。

商葵还哪里注意得到公孙昂的眼神，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名叫绿意的小倌脸上。

她这一辈子，还从没见过笑得如此娇艳的脸，简直就像是怒放的花朵一般。

一边看着，她的唇角也开始蠢蠢欲动，俨然就要不自觉的模仿对方牵出一个笑来。

公孙昂一看，眉心皱地更紧，心道这个女人不仅没有羞耻心，脸皮也是厚得出奇。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含情脉脉”对视的两人，春山如笑的看向商葵：“你有钱么？”

那一夜在抓住了商葵后，他第一时间就搜过身，以免商葵身上还藏着什么暗器。

他太清楚了，这人穷得是身无分文。

果然商葵也认真的摇了摇头：“我没有钱。”

敢情这人就是个蹭花酒的搭头？绿意顿时变了脸，转而又忙不迭迭的迎到公孙昂的身边。

他迁就的蹲下/身，双手搭在公孙昂的膝头上，谄媚的笑道：“这位公子，绿意推你进去吧？”

公孙昂的眼神沉了下来，先是看着那双掐着兰花指，染着粉色凤仙花的手，随即眼波一转停在了绿意的脸上。

虽然一言不发，但那目光瞬间让绿意从头凉到了脚，颤巍巍的松开了手。

公孙昂冷冷看了他许久，这才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从袖中拿出了一枚铜徽。

“认识吗？”

绿意看了那铜徽，立刻正色了起来，刚才那柔弱无骨的姿态也没了，谦卑颔首。

“原来是贵客，请随我来。”

一旁的商葵看得出神，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小倌就换了三次脸，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她什么时候才能学到这种精髓呢。

公孙昂发现商葵的注意力还在绿意身上，笑得却更加温柔：“你这么喜欢他，一会儿我让他来服侍你？”

商葵大点其头：“好。”

“……”公孙昂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带我进去。”

商葵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公孙昂的变脸功夫也是厉害的。

※

绿意领着他们几人穿过热闹喧嚣的大厅，上了二楼的贵客包间。

房间里熏香四溢，灯火阑珊，显得气氛暧昧又私密。

“几位请稍候。”

绿意低垂着头致了一礼，走到那屋中墙画边，不知捣鼓了什么，捻了一个诀，那墙画忽然就打开了来，露出了画后的一个黑暗甬道。

“公子，请随我来。”

公孙昂吩咐两名差役在房间里守卫，只让商葵带着他跟上了绿意。

甬道中，在前方引路的绿意问道：“这位公子过来，是拍卖，还是置换呢？”

“置换。”

绿意回过头来，似是有所了悟的看了一眼商葵：“好的。”

随着绿意的回应，甬道的右侧忽然出现一条新的岔路口。

没人说话，甬道里十分安静，只有三人的脚步声，以及车轮的辘辘声。

突然，公孙昂状似无意的问：“你的法力，确实没有恢复？”

“嗯。”

商葵不明白公孙昂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事，但她猜想，公孙昂也许是有些紧张，开始后悔自己人手还是带得少了。

商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拉好感的机会。

她将手搭在公孙昂的肩上，补充了一句：“我还是可以护着你的。”

但不知怎么的，这话一说出口，公孙昂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

走到甬道的尽头，又出现了一条新的分叉路，一边通往一个亮着光的出口，另一边则是垂放着一个用特殊材质打造的铁笼，笼外站了两个修为不低的修者。

那两名修者上前来将商葵打量了一番，对公孙昂问道：“不知公子要置换什么？”

“你们这次拍卖会上，有一颗内丹？”他的声音很淡，叫人听不出情绪。

这件事商葵也知道，是之前在天牢里审讯时，一个魔修弟子说出来的。

商葵这才知道，公孙昂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动了心思，这就是奔着这颗内丹来的，难怪没带多少人手。

不过内丹稀有，只怕价格不低，而且也不知是何种方式结成的。

果然，蓄着长髯的修者在点头确认后就说：“就这样看，公子要置换内丹，怕是不够。”

公孙昂浅浅一笑，侧头对商葵吩咐道：“你上前来。”

商葵不明所以，往前走了一步。

公孙昂眼神幽暗的看着她：“低一些。”

“嗯？”商葵疑惑的歪了歪头，倾下/身去：“怎么了？”

话音刚落，公孙昂就以指成刀，将商葵那垂在胸口的发梢切断了一缕，落在了摊开的另一只手中。

他将那缕断发随意的递给一旁的绿意，懒懒的对那两名修者说：“你们不妨再重新估一下。”

绿意恭敬的将断发转交给了那长髯修者，对方拿过来后轻捻了片刻，在发现那断发是染了墨后，当即大惊。

他捏着那褪色的断发退了两步，有些惊恐的盯着商葵：“魔界的人！？”

绿意和另一名修者一听，也是倒抽一口凉气，赶紧退开保持安全距离。

公孙昂闲适的坐在轮椅上，笑不达眼底的笑出了声：“你们不必如此惊慌，她的法力被我封住了，安全得很。”

商葵缓慢地站直了身体，静静地看着公孙昂。

原来，他是要用她来换内丹啊。

公孙昂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却并没有看她，只是对那两名修者调侃道：“怎么，不敢收？”

长髯修者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尴尬，他咽了咽说：“公子好大的本事，仙魔两界的人向来少以出现在人界，公子竟能活捉。”

象姑馆的拍卖中不是没有出过仙魔两界的货，但那些都是物件或尸体，这样活生生的人，还是第一次。

公孙昂笑意见深，眼底的寒气愈发明显。

他慢条斯理的说：“我只要内丹，置换后，你们只管拿去挂牌。”

两名修者和绿意面面相觑，看着都有些没底。

长髯修者犹豫道：“若是被魔界的人知晓……”

公孙昂又笑：“敢收的人，自然是不怕惹事的，若是无人敢收，你们杀了便是，找不到实证，魔界的人不敢乱来。”

这话听着倒是有些道理，不管怎么说，还有个仙界在制衡着。

思及此处，长髯修者也打定了注意，他恭敬的朝公孙昂致了一礼：“既然如此，那公子便先去会场稍作休息。”

绿意上前推动轮椅，调转方向之际，公孙昂与商葵终于有了在进入这暗道后的第一次四目相对。

商葵面无表情，只是用那澄净的眼眸看着他。

公孙昂很快便转开了视线。

正当绿意要推他走远时，他忽然听到商葵说了一句话。

“不是什么内丹都合适的，你确认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