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少说，什么事情？”顾晚歌看着面前微愣的男子，笑道，“……我猜，你是想要告诉我，不要把我中毒的事情，告诉娘亲是吗？”

“……”顾宁城只能接她的话，“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娘亲要是知道我中毒的事情，不会像现在这么冷静的。”

“……”

顾宁城看着顾晚歌坦然自若的神情，一时说不上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只能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他语调复杂的低声道：“你也知道，你娘亲若是知道了，会急疯的吗？”

顾晚歌打量着他的神色，道：“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

“住口！！”

“……”

“顾晚歌，你若心里真有你娘亲，此事就咽死在你的肚子里！”顾宁城冷着脸道，“你的毒，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解决的，以后，不许再提那个字……特别是在你娘面前！”

他顿了顿，又缓和着说：“还有那里的事情，能少说就少说，不要跟任何人多嘴在那里的事情，你是在庄子上养病，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若是有人问你，装傻就行了，按你以前那副样子，不搭理也没人怀疑！”

“……还有那个……臭小子，从今天开始，断了联系！从今以后，你们两个再没有任何关系！”顾宁城道，“这一遭，你应当知晓了许多事情，也应该长大了！你母亲以往这半辈子，太苦了！你多体谅体谅她，不要再让她为你担惊受怕，流眼泪了，明白吗？”

顾晚歌没有回答。

顾宁城叹了口气，轻道：“有什么事情，有爹呢！爹会替你们解决好一切的，相信爹，好吗？”

顾晚歌缓缓的露出笑容来，她点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顾宁城见状，眉头微松，他放在膝上的手握了又松，忍不住的抬手摸了摸顾晚歌的头，难掩满意之色：“很好。”

顾宁城本来还想问问顾晚歌在吕城的事情，结果他脑袋一放松下来，就发觉出异样的地方。

男子眉头微微皱紧，他目光从顾晚歌的脸上移开，越过女孩缓缓的落到床的里面，那里被子的鼓起显然有些不大正常，就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

不待顾宁城开口询问，躲了良久的顾锦朝就自发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十分腼腆的道：“……父亲……”

顾宁城：“？”

顾宁城：“……”

顾宁城：“！”

“有这么不可置信吗？”顾晚歌扭头看了一眼，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我们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睡觉，这么久没见，他想我，我们一起睡一晚怎么了？”

“你……你……”顾宁城看着他们两个，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只能瞪着顾锦朝道，“你刚刚听着了多少？”

“父亲放心！”顾锦朝虽然脸红的厉害，但是情绪十分稳定，慢条斯理的保证道，“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特别是母亲，绝对不会透露出一个字来。”

顾宁城：“……”

他看着顾锦朝，对这个挑不出一丝错来的儿子毫无办法。

眼下显然也没有办法再问事情了，顾宁城看着两人，半晌才开口，他指着顾晚歌，警告道：“你，给我安分睡觉！”

然后指着顾锦朝：“你……你都多大人了！还跟你、弟弟一块儿睡觉，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这样成何体统！！”

顾锦朝低着头，耳朵红的要命，低低的道：“父亲，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顾宁城：“……”

顾锦朝立刻下床，他替顾晚歌掖好被角，凑到男孩耳边低低的道：“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没想到晚了一步……”

顾晚歌：“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锦朝：“……我偷看了大夫寄给父亲的信……我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寄信来的……”

少年显然觉得自己偷看信件这种事情做的很不对，因此话越说越弱。

顾晚歌注意力显然不在那里，她打量着顾锦朝的神色，明知故问：“你的脸好红啊，是生病了吗？怎么会这么烫？”

触及到男孩好奇的目光，顾锦朝瞬间瑟缩着开始后退。

“我……”

“不要婆婆妈妈的！”顾宁城看他们两个在那里你来我往的咬耳朵，早就不耐烦了，拎着顾锦朝就走，“走吧，我送你回院子！”

他这句话变相的解救了顾锦朝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他忙不及的点点头，跟顾晚歌温温柔柔的道过别，乖巧的随着顾宁城离开了。

“王爷慢走……咦？世子？”

门被轻轻关上，随即便响起春桃疑惑的语调。

但很快，一切便重归寂静。

顾晚歌的神色也随之变得冷淡，她侧头，就看到少年绣着白色海棠花的衣角。

黑衣少年似乎对这个房间很感兴趣，到处转来转去的摸索，注意到顾晚歌的视线，他迅速的转身，无声的回到了男孩的身边。

少年也学着顾宁城的样子，直接坐到了地上，他趴在床边，同顾晚歌对视，好奇的问：“你住的，地方？”

第205章 围猎（3）

顾晚歌看着他，并不回答。

少年顿了顿，伸手戳戳顾晚歌的脸。

“为什么？”他问，“每个人都要摸摸？”

“他们，”他不确定的歪头，“你在乎吗？”

顾晚歌依旧没有回答。

少年得不到答案，他有些不大高兴。

“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此话一出，少年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他立刻就站起身来，等待着顾晚歌说下一句话。

“你应该知道，这座府邸周围，有很多的眼线。”顾晚歌道，“不要惊动他们，给路陵之带口信，告诉他，如今正是风紧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贸然的来找我。一切，按照公孙青传给他的消息，自己看着办就好。”

少年点了点头，他顿了顿，看着顾晚歌，没有动作。

顾晚歌唇角微扬，补充道：“办完后，回到我身边来。”

少年这才满意的点头，然后无声的消失在了黑暗里。

……

又是熟悉的宫宴。

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很多眼生的脸孔。

无所谓，反正都是一样的无聊。

顾晚歌回王府的这些时日，有许多人想要来上门拜访慰问，都被她爹娘以养病的借口给婉拒回绝了，是以来皇宫参加宫宴，还是她回京都后头一次出来见人。

一路上都是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像是在瞧猴子一样。

顾晚歌早就习惯了被别人窃窃私语的打量，敷衍过皇帝以及各位娘娘后，就安安分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兴致缺缺、沉默寡言的表情。

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显然与众人记忆里的男孩判若两人，那些想要上前来搭话的贵家子弟们见状，都有些止步不前，拿不定主意。

“晚歌似乎瘦了不少，是生病的缘故吗？”五皇子容熙近来与顾锦朝的关系越来越好，旁人顾忌的问题，他能够坦然自若的同顾锦朝直接问出口，“我听闻他是因为病好些了才回京都来过年的，怎么看起来还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是好多了！不过晚歌怕冷，这几日雪刚化，正是冷的时候，他打不起精神来也是正常的，不用忧心。”

少年回话得体的滴水不漏，让周围竖起耳朵想要偷听出些其他东西来的人们不免有些失望。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晚歌他以往冬日的时候，总是不来学堂，原来是因为怕冷的缘故。”容熙笑了笑，随即又显露出担心的神色，“他这一病，怕是更受不得冻了，前些时候我舅舅猎得好些狐狸，都是上好的皮毛，其中有一条赤狐皮做得斗篷，最是暖和，晚歌那么喜欢红色，不如我去向舅舅讨来送他，……你说他会喜欢吗？”

“殿下不必为晚歌忧心，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了。”顾锦朝说着，微微一笑，“而且，我听说那条赤狐斗篷，方大人已经许给他的侄儿方小公子了，你若是再去讨要，怕是不好。”

“这样嘛……”容熙显然不知晓此事，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听舅舅提过斗篷，没想到他已经许了人了，真是……”

“殿下这些时日常居宫中，这些小事一时不知也算不得什么。”顾锦朝不想跟他继续提顾晚歌的事情，因此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不过，怎么不见虞世子？他往日一直都在殿下的身边，今日怎么迟迟不见过来？”

“阿启吗？”提起虞启，容熙神色明显有些黯然，他摇了摇头，并没有细说，只是道，“他近日心情有些不好，兴许过些时候就没事了，不用在意。”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平日里关系相近的少年走去。

在他们身后，几个偷听的少年神色各异的聚到了一起。

“诶！我前几日听人说，虞世子跟殿下大吵了一架，本来还以为不是真的，现在看来，好像确实是有几分真了！”

另一个男孩闻言，有些不解：“他们关系不是一向要好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吵起来呢？而且，就殿下那副性子，能吵的起来吗？”

“怎么不能？”之前说话的少年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后，小声说道，“虞世子不喜欢顾世子这件事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殿下主动去跟顾世子交好，虞启那脸色就不太好，如今他们两个关系越来越好，虞启还跟殿下从小一起长大的，看到殿下对顾世子比对自个儿还好，不更生气才怪呢！”

“依我看，他们若是谈不拢，迟早还得再吵一架，到时候要是事情闹大了……嘿嘿，就有好戏看了！”

“……”男孩看着幸灾乐祸的少年，顿时有些无言，“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喂！你们两个也是够了！”另一个少年忍不住的开口打断了他们，用眼神提醒他们注意一下边上冷脸的男孩，“没看到方少爷正心烦的吗？还在那边自顾自的乱嚼什么舌根！”

方达目光不耐烦的斜来，狠狠地瞪了眼两人。

“……方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先前八卦的少年顿时摆正了脸色，过来关心的询问男孩：“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了？是谁这么大胆，敢惹您不痛快？你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替你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哼！”方达从鼻尖发出一声冷哼，“还能有谁！顾晚歌！！”

“……啊？”

猝不及防的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少年们的表情顿时都有些错愕。

“你们刚刚都没听见吗？”方达看着他们一个个不解的摇头的动作，顿时更加心烦，“你们那耳朵都长哪里去了？他都要欺负到你少爷我头上来了，还一个个一副找不到北的样子！真是废物！！”

少年们只感觉挨骂挨的莫名其妙。

方达气愤的说：“你们刚刚没听容熙说吗？那个顾晚歌仗着自己有病，要抢我的宝贝斗篷！凭什么啊？难道他怕冷，又刚巧喜欢红色，我那斗篷就要让给他吗？”

“……”

“你们说，我要让给他吗？”

“……”

“你们哑巴了？”

方达看着他们一个个呆愣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顿时更加气愤。

“不是啊方少爷……”八卦少年只觉得莫名其妙，“顾二公子可能都不知晓那斗篷的事情，而且是殿下的主意，后面顾世子已经劝过殿下了，不会要你的斗篷的，方少爷你就放心吧！”

“你们真是一群猪头！”方达看着其他人一副认同的样子，只觉得恨铁不成钢，他道，“殿下怎么可能会突然提起斗篷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他的跟前说嘴了，我那斗篷那么宝贝，顾晚歌肯定是听说了，所以故意旁敲侧击让殿下替他讨回去的！哼！他休想！！”

之前提醒的少年小声对其他人解释道：“那件赤狐斗篷，原先是方大人特意做给顾二公子当礼物的，只是建宁王妃觉得不妥，又给偷偷还回去了，所以才到了方少爷手里的。”

方达那么宝贝那个斗篷，一直害怕顾晚歌给他要回去，能不多想吗？

“……”

少年们面面相觑的看着方达，皆是一张无言以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