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帝国之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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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太子嬴柱6
而这个时候,嬴柱早已是孤身一人了,他的众多侍卫亲兵,早已在他进入后宫之时,就被挡在了宫墙之外。
后宫之中,唯一的成年男人只能是秦王,连守卫的郎中兵士也只能在的宫墙外巡逻,不得踏入宫墙半步。
秦王嬴稷身着家居常服,在六英宫寝宫接见了嬴柱。
“儿臣拜见父王。”嬴柱在看到老秦王嬴稷,自己的父亲之后,选择老远就站定了脚步,开始行礼跪拜。这个距离远到,不知道是他的眼睛不好使,还是紧张的缘故,几乎是看不清父亲脸上的轮廓了。
嬴柱虽然不敢抬头,但是也不妨碍他把耳朵竖得老高,保证只要是秦王那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都可以迅速的捕捉到,并作出恰当的反应。其实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但是在此时的嬴柱看来,感觉好久好久,久到他的身体开始僵硬。而这几秒钟的时间,站在秦王嬴稷的角度,还不够他把自己的儿子看清楚。
正在嬴柱不知道,胳膊应该怎么放才合乎礼仪,头应该抬的多高才更耐看的尴尬不已之时,秦王好歹是开口了。
“柱儿,不必多礼。来——过来坐。”秦王的声音一改朝堂之上的无上威严,而是更像一个父亲,严肃中则更多的带着爱怜之意。
秦王让嬴柱坐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长案之后,开始和他拉家常。
“走的累了没有,先喝碗茶缓一缓。”
“不累,谢父王。”
秦王尽量摆出温暖和蔼的姿态,看着嬴柱牛饮完茶水。
“可以多喝几碗,父王今日闲来无事,不着急说话。”秦王尽量用父亲的口吻,来缓和嬴柱的不适。
“好。”喝了一碗茶水之后,嬴柱其实已经不渴了。但由于经年的生疏,导致一向内明的嬴柱,在见到自己的父亲之后,倒是不知道应该怎样相处、怎样说话了。所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忐忑,他只能一碗接着一碗的和茶水较劲。
当然,这些细节,无一遗漏,被眼前的秦王给精准捕捉了。但,秦王并没有拆穿儿子的小心思,而是开始用话家常的方式,来调整嬴柱的情绪和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大哥,先太子悼的尸骸和灵位,还在魏国大梁。柱儿说说,咱们应该什么时候去迎回来才好?”
“禀父王,我觉得应该马上去。大哥为了国家身死异乡,不能再让大哥的英灵漂泊无依了。”嬴柱喝完最后一碗茶水,已经肚胀的不行了,这个问题,刚好让他可以停下和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可是,朝堂之上,我已经恩准了你舅祖父攻魏的奏议,出兵在即,这个时差怎么才能倒过来呢?”和儿子话家常,秦王放弃了使用官方自称用语的——寡人,以示亲近。
“柱儿认为:伐魏,是为了国家的尊严,主外;迎回大哥的尸骸和灵位,则是实实在在的家中第一要事,主内。国家的尊严不容践踏,大哥在魏国无辜病逝,必须雷厉风行给予魏国惩戒,这个不容更改。同时,大哥的尸骸和灵位也要第一时间迎回来,要不然国人的悠悠众口如何能平复,包括奶奶在内的我嬴氏公族如何能心安。所以,柱儿谏言,攻魏大军应该人人缟素,并马上出发,扣魏国边关,震慑其主动送还大哥的尸骸和灵位。”
“嗯——柱儿所言有理。你大哥,他... ...”在嬴柱面前,秦王不再掩饰他的悲痛。一方面几度哽咽落泪,可以宣泄内心的情绪;再者示人以弱,抛开王者的冰冷和威严,更可以拉近与儿子嬴柱的距离。
嬴柱看着父亲丝丝的白发,苍老的面容,也是感同身受,陪着秦王一起落泪。同时,对他向来都不怎样熟悉的先太子哥哥,多生了几分同情和怜悯。而这些个亲情流露的一面,无疑很快拉近了秦王和嬴柱的距离。
毕竟,血浓于水。父子二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开始热聊了。最重要的是,嬴柱不再拘谨,而是和虽然是秦王,又是自己的父亲,你一句我一言地交流起来。
“来人,把上次楚国使臣送来的楚酒拿来,寡人要与太子共饮。”
所谓无酒不欢,美酒不但能够解忧,更能迅速拉近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很显然,秦王想要更进一步的拉近与嬴柱的父子关系,奏响现任秦王和将来秦王的和谐共鸣曲。
二人在接连共饮了三爵楚酒之后,本来就有先前热聊的基础,秦王看着氛围已足,头脑亢奋的状态和坦露心声的时机已经到位,于是开始逐层剥茧,一点点冰释前嫌。
“柱儿啊,你可明白,我等王族的亲情,是建立在王权之上的。在你之前,父王之所以要始终强调你大哥,先太子悼的地位,不管是在形式上还是实际上,有意疏远包括你在内的其他儿子,那是因为父王害怕啊!担心你们弟兄,为了储君之位而自相残杀啊!你能理解父王的苦衷吗?”秦王句句走心,声情并茂的讲述着自己的无奈。
“父王,是儿臣浅薄了。儿臣——知道了。”嬴柱回应道。
“秦国自献公之前,出现了四代乱政的情况。根本原因就是,君位更替交代不清,各方势力都有自己支持的公子,以至于公族内部自相残杀。不肖几十载,就把穆公时期强大的秦国,衰弱成了偏居一隅的西陲小国。这段惨痛的历史教训,每一个王族子孙都要始终铭记,并竭力避免悲剧重演。你可要谨记在心啊!”秦王继续循循善诱,教导他的后继之君。
“儿臣,必当用生命,去记住父王的教诲。”嬴柱慢慢上道。
在基本解决了父子两人心里面、盘踞多年的隔阂之后,秦王接着从秦献公讲起,回顾了献公励精图治,孝公振兴秦国,惠文先王以及他,怎样一天天让秦国逐步强大起来的过往。事无巨细,推心置腹。这番循循善诱的教导和浓浓的舐子深情、让嬴柱彻底地释怀了父亲多年来对他的冷淡之酸楚过往。
“儿臣明白了。为了大局,为了秦国,父王一直强忍着,心中想要享受天伦之乐的血脉亲情,刻意控制内心的意愿,怕被有心人利用,只能独自承受不能亲近儿女的痛楚。父王啊,这些年来,您内心承受的煎熬,远比我等儿孙的失落感多百倍千倍。儿臣,心疼父王——”嬴柱说道动情处,不由地期期艾艾,泪如雨下,不能言语了。
“好!好!”秦王对嬴柱的反应很满意,“柱儿能理解父王的苦衷,父王甚是欣慰。”
秦王整理了一下情绪,有一句至关重要的话正欲出口,但却被他生生的忍住了。“还不到时候,不能着急!”秦王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道。
既然有的话还不到时候说,那就最后再说一下能说的。交谈尾声,秦王嬴稷特别的表达了对嬴柱的殷殷期望,希望他从此以后能够潜心于国政,努力的提高他从政执政的能力,从而能够在朝局之上多多的建言献策、帮衬自己治国理政。
见到父亲能如此亲切的,对自己说下这番言语,嬴柱自然是感动的再次,涕泪俱下。最后,父子二人以甘冽的一爵酒结束了此轮谈心。嬴柱在领别之际,说出了秦王最想听而没有说出的那句话——嬴柱发誓,与父王齐心,绝不为外人所挑拨,为了秦国的强大,必将奋斗终生。
在嬴柱离开六英宫之际,秦王赏赐了嬴柱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是嬴柱故去的母亲,生前所居寝宫的宫门钥匙。秦王让他想母亲了可以去看看。嬴柱一时间非常感动,这把钥匙,可是承载着他的幸福童年。嬴柱在接过钥匙之后,立马就去了母亲生前的寝宫。
在秦王贴身内官的从前引领下,嬴柱很快就到达了母亲的生前寝宫。这个时候,已经早早的有一位白发老内官在寝宫门口等候了——这个人嬴柱再也熟悉不过,他就是母亲生前的贴身总管太监。
“老奴拜见柱公子。”看到嬴柱二人来了之后,老内官赶紧上前拜见他多年未见的少主。
“不能再叫公子了。几日前,贵人已经承继了太子之位。”秦王的贴身内官赶紧提醒,消息闭塞的老内官道。
“无妨,无妨。西公公请起。”嬴柱亲自上前搀扶起了老内官,“我是西公公看着长大的,西公公想要怎样称呼就怎样称呼。”
“你可以回去父王哪里复命了。”嬴柱开始打发秦王的贴身内官,“我在这里,有西公公陪着就行。”
“诺!奴才告退。”
秦王贴身内官走后,嬴柱走到寝宫门口,亲手打开宫门。打眼一望,嬴柱感动更多!
“自从老主子走后,王上恩允,让老奴一直负责管理这座寝宫。为了保持老主子生前的布置不变,王上不但没有安置其他的妃子进住,而且还安排落了锁。老奴就有一把钥匙,负责定期召集人手,到寝宫里面打扫卫生,保养树木花朵。老奴怕别人的手生,所以多年以来,并没有让他人沾手,偌大的寝宫,都是老奴一个人在打理。公子看看,有什么做的不到的,老奴这就收拾。”西公公一边陪着嬴柱到寝宫里面参观,一边解释道。
“公公辛苦了。”嬴柱发自内心地道谢。
“老奴敢问公子,您的这把钥匙是不是王上给的?”
“就是。”
“奥,原来是这样啊。此番如果不是公子前来,也拿着一把钥匙,老奴还以为这钥匙只有一把呢!呃——这就对了,老奴总感觉,这寝宫里有除我之外的第二人走动过的痕迹,这下老奴解惑了。”西公公说出了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嬴柱瞬间就听明白了:这个人不是父王又会是何人!原来,在自己的秦王父亲心里面,一直有一个地方,安静的住着他和他的母亲。思虑瞬时,嬴柱已经感动的不能自已了!
因为嬴柱想要一个人静静地、仔细地参观这座寝宫,也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嬴柱当即就把随身携带的钱财,全部都给了西公公。并且还屈尊对这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内官“一拱手”,以表达对他多年用心照拂的深深谢意。
“西公公自便吧,我想一个人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