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边屿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边屿。”

“边屿？”

“嗯，我是边屿啊，妈，我记得我睡着了，怎么醒来就到了这里呢？”小边屿疑惑地说。

“你今天早晨突然喊痛，身体蜷缩在床上，然后就昏倒了，吓死我了！”边母拍着胸脯说。

“抱歉……妈，让您担心了……”

“好孩子，没关系，你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强！”边母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你爸爸昨晚半夜回家了，他告诉我说，你醒了！”

“嗯，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帮忙照顾我。”

“哎呀，你说什么傻话！”边母嗔怒道。

“妈，我饿了。”小边屿转移了话题。

“好，我现在就煮饭去。”边母说完就高兴地跑出房间了。

小边屿看着边母消失的背影，眼神逐渐冷淡了下来。

他从床上爬下来，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打量了一番这个陌生的房间。

他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墙壁，又看了看脚边的地毯，眼眸微垂。

过了几秒钟，小边屿抬头环视了一圈，确认了一下方位。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是透明的，从外面看可以看到里面的镜子。

小边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映照出的脸庞苍白憔悴，眼窝深陷，嘴唇更是干裂得起皮。

小边屿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嘴巴，发现指腹湿漉漉的，全都是血渍。

这些血迹应该是从他的牙齿里渗出来的。

因为疼痛而咬破的牙龈，再加上流血过多的缘故，他觉得浑身疲惫虚软。

小边屿靠在盥洗池的边沿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灯，他忽然觉得有点累。

好奇怪，这里到底是哪里？他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还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一个梦境，在梦境里，他亲眼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难道说，他已经回来了吗？还是那些都只是他的梦。

小边屿低着头，思考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他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

他的胃部抽搐般地抽动着，喉咙里涌起一股恶心的酸臭味。

小边屿忍不住弯腰呕吐，想要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他擦了擦嘴巴，打算回到卧室里，却看到卧室里站着一个男人。

也是一个自己，但是却是大成年了的自己。

只见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西裤，戴着金丝框眼镜，模样斯文俊秀，像是一个优雅温柔的教授。

他看见小边屿，微微愣了一下。

小边屿皱了皱眉，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另一个自己面前？”

这时，那个男人朝他慢慢走过来。

小边屿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那个男人走近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边屿躲避不及，被他拍了个正着。

紧接着，他的鼻尖好像闻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那股味道非常好闻，带着浅浅的柠檬香味，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一振。

小边屿怔了一下，这股味道他太熟悉了。

这是他妈妈身上独特的体香，而且这种味道，是专属于母亲的体香。

一转视，小边屿看见了他的母亲趴在了钢琴架上，身上全都是血，她的双目紧闭，脸颊苍白如纸，毫无声息，显然是已经死亡了。

“妈！”

小边屿扑过去扶起她，颤抖着将耳朵贴在了她的胸腔边。

没有心跳。

边母身上的血越来越多，将整个衣服染红了，小边屿跪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边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神复杂而哀伤。

过了片刻，小边屿去找来毛巾，胡乱地在边母脸上擦拭，试图将脸上的血擦掉。

然而，越擦，血就越多。

他终于崩溃了，抓着毛巾，嚎啕大哭。

而边屿就像一个外人一样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别动了，她已经死了。”

小边屿浑身一僵，缓缓地松开手，眼眶红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边屿，边屿也看着他。

小边屿的声音有些哽咽：“妈妈，我错了，对不起……”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另一个边屿。

边屿抿着薄唇，看了他片刻后，忽然迈步想要离开。

小边屿急了：“喂！”他追上边屿，拉住了边屿的衣袖。

他用力攥紧拳头，看着边屿：“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

边屿看着他，平静地开口：“她死了，我救不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悲凉。

“你骗人！”小边屿激动起来，瞪圆了眼睛，“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才不肯救她！你这个坏人！”

小边屿的情绪变得很暴躁，他冲过去揪住边屿的衣角，质问他。

“她都快不行了，你却不愿意救她！你这个畜牲！”

边屿低头看着小边屿，沉默良久后，才轻声开口。

“边屿，你不懂。”

“我不需要懂！”小边屿愤怒地吼道，“你凭什么这样做！你凭什么不救她！”

边屿的声音很轻，像是风吹过湖面，泛起了涟漪，轻轻飘散，消失得无踪无影。

边屿继续说：“你永远不会知道，当初我面对这一幕的时候，我有多么的绝望，身边没有任何人。不是我不想救，是我救不了。”

小边屿的情绪变得更加狂暴，他猛地挥手打向边屿，骂他是禽兽、畜牲。

边屿侧过脸，任由小边屿打他，他没有躲闪，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平稳起来。

最终，小边屿停止了殴打边屿的行为，颓丧地蹲了下去，埋首在膝盖之间，哭了起来。

他哭得非常伤心，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他蜷缩成一团，哭泣声震耳欲聋。

边屿听着小边屿的哭声，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着，痛苦难耐。

这时，门外响起了汽车鸣笛声和乱七八糟嘈杂的声音。

小边屿立即站了起来，慌忙擦干净了泪水。

最后边母被送往了火葬场。

等到边母被推进焚烧炉的时候，小边屿抱着脑袋痛哭起来。

他的眼睛早就红肿得厉害，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在极力克制哭声，但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哭泣。

“妈……”

边屿以第三视角再次回顾了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