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应
作者:花花花弍 | 分类:现言 | 字数:3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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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疑心
短短一个星期内,星汉集团的大楼已经基本搬空,里面的装修也进行了调整,原来富丽堂皇珠光宝气的应景风格变成了和MOON整体风格更接近的冷色调极简风,刚好赶上MOON扩容,员工扩招,孟弦妜干脆把整栋楼都当成了它的新发展点。
夏日的傍晚六点天本不应黑,但青城近日细雨连绵,乌云笼罩之下成天到晚都是阴沉沉的天色,路上的川流不息的车辆已经很明显地亮起了灯,孟弦妜站在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半个青城,目光越过人群和街道落在了那片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大海。
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孟总,我把严总带上来了。”秘书轻声道。
孟弦妜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按钮,门开了,严诚和吴法站在门口,秘书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后站在外面关上了门。
“严总,会客厅还未装修完,要您屈尊在这个办公室里跟我谈谈了。”孟弦妜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严诚和吴法走到一侧坐了下去,她紧随其后,将咖啡端上桌,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语气冰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下三白明显的降蛊之瞳似笑非笑地在吴法身上点了一下,后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孟总,久仰,这位是吴法,我的助理。今天我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孟总不惜自己大出血也要搞垮我们玉石生意的目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孟总如此年轻就有这般雷霆手段,我严诚实在是佩服。”严诚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孟弦妜端起咖啡慢慢喝了一口,优雅地用纸巾沾了沾嘴唇。
“首先我想纠正一下严总的措辞,三百亿对于我来说不过洒洒水,谈不上什么大出血,其次严总能走到今天这步想必是极为聪明的,我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归根到底就是祁惑,法律到不了的地方我可以,我非常愿意成为审判者。”孟弦妜的语气平静,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反倒像是正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吴法气得想站起来给孟弦妜一个巴掌,想打开窗把她直接从楼上扔下去,被严诚一个眼神制止了,乖乖地坐在他身边一动都不动。
严诚做了个深呼吸,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和先前无异,他点了点头:“我对祁少爷的死深感惋惜,但孟总,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宋乔娅布的局,严家没有一丝一毫插手的意愿,并且到了最后也如我所言并未参与过事情的始终,孟总寻仇也别找错了人,白白让无辜的人当了冤大头。”
“我暂且相信整件事情只和宋乔娅有关,那她人呢,八年时间,我动用了几乎所有势力都没找到她的蛛丝马迹,人是从芜云消失的,严总,我不该怀疑你们吗。”孟弦妜仿佛早就料到了严诚的这番说辞,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她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录音笔,在两人面前晃了晃,然后扔到桌面上:“这是八年前宋乔娅的同伙刘朝北在我的逼供下说出的实情,带宋乔娅走的人和严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具体的他也不知道,但只要这一条就足够了,严总,想听听看吗,和你们严家到底有没有关联。”
空气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严诚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孟弦妜,从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他大概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当年他不该因为害怕她报复严家而把宋乔娅藏起来的,现在已经晚了,孟弦妜认定了宋乔娅的消失和他们有关,他看着孟弦妜那双只有寒冰大漠的眼睛晃了晃神,也许这只是个开始,她的心已经空了,坐在他面前的再也不是那个只用了两句话就让他念念不忘了十多年的孟弦妜了。
他应该庆幸的,可是心脏猛地停了一拍,纷杂的情绪里面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难过。
外面有淅淅沥沥的声音,下雨了,孟弦妜无意间一抬头,皱了皱眉。
严诚的眼神属实怪异,她看不懂里面的情绪,但她突然觉得他有点眼熟,可是在记忆里自己从没有见过她,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一道惊雷,电光火石间孟弦妜突然想起了严思霖,那个时候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向她,就好像孟弦妜忘记了什么事一样,更像在为孟弦妜忘记了她而感到难过。
孟弦妜没有开口询问,她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屈起,敲了敲坚硬的木面。
她突然觉得有意思的才刚刚开始。
“孟总,”严诚开口,声音带着些沙哑,他白的病态的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适可而止,严峰不会放过你的,手不要伸到不该碰的领域。”
“严总这是特地来威胁我一番吗。”孟弦妜丝毫不为所动,她抬了抬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头摩挲了几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抬起头时眼神毒利地像盘踞在枝头的蛇,幽暗的恨意跳动闪烁。
“祁惑还在的时候,你们严家玩不过我们两个人,那他不在了又能怎样,我更没有顾及了,想要跟我拼命的话我随时奉陪,不瞒你们说,我现在只剩下数不清的钱和一条根本不需要的命。”
她弯了弯眼睛,掏出一根烟点上,烟雾像信子一般丝丝缕缕地从舌尖飘出。
吴法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就没见过像孟弦妜这样的女人,危险又神秘,世界上所有的形容词放在她身上都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在孟弦妜黑色羽翼般的威压下他甚至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出去喘口气。
严诚闭了闭眼,一切都陷入了最糟糕的死循环,他没法阻止孟弦妜,只能赶紧想办法从严峰手里夺权,而孟弦妜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受到生命威胁,她只想找到宋乔娅报仇,所有的一切在看不见的命运的操纵下打成了死结。
“孟弦妜,我......算了。”严诚站起身,无力地看了她一眼,来的时候准备好的话术全都咽进了肚子里,他的任何劝告和提醒对于现在的孟弦妜来说都是侮辱,都是刺激,她现在已经不在意任何别的事情了,再怎么说都是徒劳。
“孟弦妜,这次的事就这样结束吧,往后的路你怎么选择都好,手再往前伸,后果就不是我能看到的了。”
档案室里静谧无声,时勍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秦勇的卷宗很好找,虽然事隔多年,但毕竟性质特殊,又是未得到解决的悬案,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在架子上把它拿了出来。
翻开后里面的内容比他想象中还要少得可怜,他从头翻到尾,几乎没什么能用得上的信息,也是,至今连秦勇的尸体都没能找到,更遑论什么案发现场的勘察和取证了,甚至就连秦勇的死讯都是他们过了半个月才知道的。
时勍有些失望地又随手翻了翻,看来看去都是那些东西,他打算把东西放回去,出去找尹知远再聊一聊,他是接替秦勇上任的缉毒大队新队长,有些情况或许他也有了解。
卷宗落到架子上的一瞬间,时勍感觉手指上有些奇怪的触感,像蒙了层东西似的,渣渣粒粒,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把手摊在眼前,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传过了他的脑子,激得他一身冷汗。
指尖是一抹薄薄的灰尘,对比他刚才因为用力而泛着粉色的指腹格外明显,他浑身僵了僵,探头往架子中间的空隙看去,确实没有卷宗挡着的地方都有一层灰,有卷宗的地方灰尘则是附着在了靠近外侧的封面处。
时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方才触碰到的地方,确实在架子板上留下了三个淡淡的指印,光又照向卷宗,上面几乎没什么灰尘了,只有拿起来时不太会碰到的地方还能看出来有黑灰色。
他跟疯了似的给尹知远打去电话,接起来的第一句就急切地问道:“我进档案室之前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尹知远云里雾里地挠了挠头,响了一会儿才说:“我好像说,要不今天晚上去吃火锅?”
“不是,讨论完这个之后你不是随口抱怨了几句,你说的什么?”时勍的语速很快,同时答案也在他心里呼之欲出了,那些模糊的话语逐渐清晰起来,最后一字一顿地和听筒里传来的声音重叠了。
“哦,我说真他妈邪乎,这个老档案室好多年没人去过了,结果昨天晚上我路过这边听见里面叮了咣铛一阵响,吓我一跳。”
时勍顾不上别的了,拉开门就往尹知远的办公室跑。
“你说昨天晚上?晚上大概是多晚?”“七点多吧,我刚吃完饭打算去找那个实习记者,路过老档案室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响,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老鼠,结果我又想了想,要是真是老鼠搞出来的动静,那这老鼠得有一米多长,所以我寻思可能是架子老了脆了有点塌,就打算去找来钥匙进去看看......”尹知远话还没说完就被时勍打断了,他往前凑了凑:“看了吗?是立刻就去找来钥匙进去看了还是耽搁了一会儿才看的?”
尹知远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实习记者拉着我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的我困得不行,到了九点多才把我放出来,我就忘了这茬了。你刚刚不是进去了?没有架子塌下来吧。”
“老档案室的钥匙都有谁能拿到?我的意思是不打报告的话。”“好多人呢,反正比我官大的都能,我也能,但是在大办公室里,和其他几个支队长公用的。”
时勍快速盘算了一下时间,他到达老局长家里的时候不到下午四点,两个人聊了大概一个来小时,五点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到达了酒店门口,前后时间说得通,极有可能是老局长知道他要查下去后通风报信给了局里的某个人,让他去档案室毁灭了什么证据或者确认了什么事情。
他开始浑身发冷。
尹知远看出他的异常,拍了拍他:“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尹知远,你能不能调到昨天晚上那个时间段内老档案室的监控?”顿了顿,时勍补充道:“在不让别人知道的情况下。”
尹知远表情怪异地指了指自己:“大哥,我就是个缉毒队长,调不到的,你还不知道吗。”
不让别人知道,准确来说是不让局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