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看了林克一眼，不以为然。

他转头对陆杨说：“我深知你的能力，也无意于与你为敌。原本我们应该和以前一样亲密无间地合作，至少在下层经济区没有第二个人敢冒犯你的权威。”

他苦笑一声。“但如今，你我二人却要相互要挟。”

“我不在乎什么权威。”陆杨说。随后嘲讽道：“您所说的‘亲密无间地合作’是指在我妹妹身体里面埋藏炸弹？”

“那是因为你。”詹姆士皮笑肉不笑道，“——过于危险。”

陆杨气得青筋暴露，但是完全拿詹姆士没有办法。

因为此时此刻，绝对的力量压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和斯科特，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克问。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从詹姆士口中确认。

詹姆士反问道：“你提斯科特是什么意思？”

林克脑海里闪过斯科特戴着半截面具的脸。

“你巴结的是查利，而斯科特，他在七十八层为亚伯效力，亚伯吃的是黑利，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和斯科特做生意，你不怕得罪查利？”

“哼，做生意嘛。不过利益两个字。我只看钱，不看派别。”

“那好。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直接问吧，真正的斯科特，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是的，被杀手一枪爆头。”

“我是指在那之前的另一个斯科特！”

林克打断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虽然他们都戴着面具，但是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他其实是从真正的斯科特手中逃出的实验品。”

“真正的斯科特早已经被他杀死，混在死人堆里焚烧掉了。而他，身材和斯科特相仿，便戴上斯科特的面具，顶替了他的身份。我说的对吗？”

詹姆士脸色原本就很差，此时更加难看了。

林克接着道：

“真正的斯科特，他手上的人体买卖原本就在查利的管辖范围，他经常与查利接触，查利对他应该非常了解。而那个冒牌货，为了避免被查利识破，转投到了亚伯门下。亚伯吃了一份黑利，恐生事端，也不轻易让斯科特暴露到人前，正好帮斯科特掩盖了真相。”

“你是怎么有这种想法的？”詹姆士神色复杂。

“我和陆杨推测的。”

陆杨道：“当初，斯科特被爆头的那一天，我正好随您上去找查利先生交换录像带。我和林克机缘巧合下听见亚伯等人在讨论一个东西——V1，我们当时不知道什么是V1。”

“亚伯的助理告诉亚伯没有从斯科特的身体里面发现V1，为此亚伯还感到奇怪。现在想起来，是不是亚伯早已经怀疑斯科特的来历了呢？也正是那段对话，让我们将V1与斯科特联系起来，结合种种迹象，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林克点点头，接着他的话道：

“或许他已经猜到了斯科特是实验品，所以才检测他的身体里面是否携带病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斯科特没有感染上，但是当时的斯科特被怀疑这个事实已经能够很好地说明问题了。”

“当然，如果这还不足以使您服气，还有一个佐证，斯科特在受伤失血过多后，执意找乔为他医治而不去上层经济区的医院，这是因为什么呢，是不是他害怕自己被识破？”

詹姆士脸皮绷得死紧，看得出来，陆杨和林克的陈述多少有些是事实。

“这关我什么事？我并不知情？”

“如果不关阁下什么事，阁下为什么要杀死斯科特呢？”

林克不紧不慢地道。然而他吐出的每个字眼都犹如重磅炸弹炸在詹姆士头上。

“你…”詹姆士冷汗直冒。

虽然他已经不惧这两个人的威胁，但自己的秘密其实早已被人掌握这个事实让人后怕。

“当时你买通了杀手。杀手并不是对自己枪法没有自信才对子弹做手脚，而是故意让子弹失稳产生空腔效应，从而爆掉斯科特整个头颅，这样一来，不仅堵住了斯科特的嘴，连斯科特的容貌这个硬伤也不能被人发觉了。”

陆杨压低声音。

“狱长阁下，这种在子弹上做手脚的妙处，您不是最清楚吗？您之前给我们这些小喽啰开会的时候还得意地提起过呢。”

以前詹姆士跟他们炫耀枪械的时候确实有所提及。

詹姆士哑口无言。

“还记得你用录像带和查利交易的那天吗，查利怀疑了你，被你给糊弄过去了。其实他是对的，你不否认吧。”

终于，詹姆士在这场较量中垮下肩膀。

“好吧，你们是对的，是我杀了他。”

“你为什么杀他？你为什么害怕斯科特的真实身份暴露？”

“你们不是很聪明吗，你们说呢。说说为什么我要杀他。”詹姆士虚弱一笑。

“因为你和他一样，你们两个都是从斯科特的实验室逃出来的实验品！”林克回答道，他对自己的推断有十足把握。

“当初逃走的试验品实际上有两个。你和‘斯科特’。我想这也是你感染上海岛一号的原因！”

“错了。”詹姆士打断他。“大错特错。”

之后，詹姆士就变了脸，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继续交谈。

和之前因为‘人质’在握，丝毫不怕陆杨二人泄密的态度截然相反，关于为什么杀死斯科特这个话题他拒绝得异常坚决。

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杀人动机如果暴露，可能会让他陷入更大的困境。

但是詹姆士不说，还真不知该如何查起。

二人在回去的途中，陆杨一如既往的一言不发。

反正就是一副冷淡禁欲的样子。

呸呸呸，此情此景下自己为什么要用禁欲二字，林克简直想给自己一耳光清醒清醒。

随后偷看一眼陆杨轮廓分明的下巴，心虚地放慢了脚步。

一回头看到塞巴黑河那静寂得诡异的湖面，突然间感觉天旋地转，与昨晚梦中一模一样的窒息感突然袭来。

那一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感觉全身上下变得异常脆弱，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开来。耳膜处轰隆作响，似乎听见了另一个频次的声音。

即便是楼栋间的海风带来的空气波动，都能将他四分五裂。

更可怕的是，从呼吸道进入的空气冷得像冰刀，一刀一刀切割他的五脏六腑，他不得不停止呼吸，直到脸和脖子憋得通红，然后他就不情不愿地晕倒在了陆杨的怀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自己感觉的话是几分钟的时间，他在陆杨臂弯里悠悠转醒。

一睁眼看到陆杨关切的眼神，心里不由一暖。

随即警觉。‘卧槽，这不是女主角的剧本吗？’

可他是个大男人啊。不妥，不妥。

他一跃而起，干咳两声缓解尴尬。

陆杨问：“这样几次了？”

“啊？”林克微红着脸，随即明白陆杨指他晕倒的事情。

他支支吾吾道：“一两次吧。哎呀没事没事，可能是低血糖。”

陆杨不再多言，看他无恙，又继续往前走。

林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嘴巴说是低血糖，但他知道自己没这毛病。

而且发作时那种可怕的感受绝对不是低血糖导致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初被沉湖留下的后遗症。

这后遗症真特么奇葩，让他一次又一次重复溺毙的感觉。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助考小秘书公布了第二轮的第三道考题：‘詹姆士为什么杀死斯科特？’

A、防止暴露自己同为实验对象的身份。

B、交易中产生纠纷 。

C、斯科特发现了詹姆士的真实身份。

D、防止暴露自己的囚犯身份。

这场考试的第一轮林克得了25分，还是给了一次补考机会的。

第二轮考题出来三个了，他一个都还没答对，当然，第二道让他杀人的题基本上可以判‘错’了。

整场考试总分150，及格分120，他只有6道题的错误机会。

很不错。现在已经错了两道了。

如果他后面答题不非常非常的小心，很快他就得Game Over了。

这道题若是在‘拜访’詹姆士之前出来，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A和D看起来说的都是一回事，也正好是他所猜测的结果。

好在小白还有点良心，在质问詹姆士之后才出来这一题。

詹姆士刚才说他们‘大错特错’，也就是说他的推断在詹姆士的身份上可能还不太正确。

就算林克还对詹姆士的话将信将疑，现在这道题无疑消除了这些疑虑，因为一道题不可能有两个正确答案。

（之前他有好好跟小白沟通过，如果多选题小白会有提示）。

因此现在基本上可以排除A和D。

答案排除了AD，就剩B和C。

二选一也不能马虎，毕竟林克的机会不多，他不能把自己的生死存亡寄托在那50%的几率里。

所以他很慎重地问陆杨：“你仔细回忆下，詹姆士和斯科特有没有可能在做生意时起了纠纷，所以詹姆士...”

“没可能。”陆杨立刻否定了。

“他们合作得非常好，每次的交易都是我去完成的，不存在起了纠纷而我不知道。”

林克舒了口气，心道：‘甚好，答案就只剩C了’。

他得意洋洋地唤醒了助考小秘书，选择了C。

小白：‘对不起，回答错误。目前得分依然是25分。’

林克得到这样的结果，差点一头栽到塞巴黑河里去。

他气得发抖，冲到陆杨前面拽着对方的衣领吼：“你不靠谱，误导我！”

陆杨皱眉：“我误导你什么了？”

“詹姆士和斯科特肯定起了纠纷。你根本就不知道！”

林克气冲冲地推了陆杨一把，没怎么推得动。倒是让陆杨骂了他一句“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