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真的。”

听到这里，陆沉才开口说道。

“无论是末世之前还是现在，人性都是复杂的，每个人看到的都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见叶江蓠眼神中有些迷茫，陆沉继续解释着。

“照你所说，盼娣是在底层挣扎着活下去的人，她能接触到的，也大概都是这个层次的人。如果连活下去都是问题，那是很难顾得上道德的，弱肉强食，恃强凌弱，说到底也无非只是为了多活一天而已。在那种环境下，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心软就是牺牲自己生存的机会。”

陆沉平静的说着，这种残忍的森林法则，其实一直以来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了。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变，是你变了，你变成了叶江蓠。原本抢过你东西的人，因为你变得强了，自然就不敢再来了。而你用价格给醉今朝设立了一个很高的门槛，那个你记忆中的世界，已经被隔绝在这间屋子以外了。”

他伸手指了指叶江蓠身后的价目表。

“之后你接触到的人，坦白讲都是没有生存危机的，不愁吃穿，自然也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脏了自己的手。道德和文明，说到底只有有头有脸的人才会在意，吃不上饭的人是顾不上这些的。”

“变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我自己吗......”

叶江蓠思考着陆沉所说，轻声喃喃道。

毫无疑问，她如今认识的这些舍不得的朋友，在这个身体还属于盼娣的时候，就已经切实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只是如果盼娣始终是盼娣的话，那么大概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认识的任何一个，更不要说成为可以谈心的朋友。

反之，盼娣记忆里面那些野蛮暴力的人，现如今也依然在这个世界无处不在，只是叶江蓠始终没有意识到，那些人早已经淡出了她的生活。

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发生变化，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变了，从而看到了这个世界高一层的样子。

“原来只是我站的位置不一样了。”

叶江蓠明白了陆沉的意思，也大概想明白了记忆与现实产生偏差的原因。

“对，人都是类似的，但会被塑造成不同的样子，人只不过是环境的奴隶。”

从小到大，从雇主到任务对象，陆沉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人，太多的环境，太多的善与恶。

各种各样的任务和雇佣，让他早早的看透了这个道理。

他简明扼要的总结着。

“无论是这里，还是你那边，都是一样的。只是在你那边，你从来没有沉到过最底下去。”

叶江蓠想着陆沉说的话，无来由的觉得一阵凄凉，抬头喝完了杯中的酒，准备给自己再倒一杯。

“够了，今天就到这吧，已经不早了。”

陆沉把手盖在了她的杯口制止着

“上去睡觉吧，你不是说，还有时间好好告别吗。”

外面已经有些天光了，早起的鸟都在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陆沉也如叶江蓠一般珍惜还能在一起的时间，但他已经可以感受到叶江蓠的疲惫了。

“嗯，还有时间。”

叶江蓠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酒瓶，话也不知陆沉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原本想着回到卧室之后把任务提交了，再一鼓作气直接把系统升了级，以免自己再一直犹犹豫豫的不断内耗下去。

不料醉意和困意交加，叶江蓠洗漱之后，头才一沾到枕头，竟就直接昏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感觉还没睡多久，叶江蓠就被一阵窸窸窣窣声吵醒了，她本就睡眠很轻，又受酒精的影响，睡得并不安稳，是以一丁点的动静就让她悠悠转醒。

她虚睁着眼睛看去，竟然是陆沉正在屋里轻手轻脚的做着什么。

“吵到你了？”

感受到叶江蓠的目光，陆沉回过了头来，叶江蓠这才看清，他正蹲在紫菜的旁边。

“我想着它到该吃饭的时候了，就弄了端上来。你再睡一会儿吧，等它吃完我就直接把它带出去。”

陆沉指着紫菜的饭碗解释到。

叶江蓠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陆沉说过的，从今往后紫菜就由他来照顾。

“你等下也再去补个觉吧。”

叶江蓠实在是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和陆沉说着，说完之后也不等陆沉回话，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叶江蓠伸了懒腰坐了起来，头有些隐隐作痛。